音楠想到芽岛九凤族内当夜,月色皎皎,同霁欢谈及曾经,极界之中那万年之间的事情,似乎对于霁欢来说是一段无从说起的稀薄过去,想无可想,说无可说一般,极界如何,音楠也并不知晓。
“不曾。但若说霁欢成于渊域,长于虚空,但她的修行最终却是在极界完成,包括将一境之命数运化于身。所以,我想,陌桑神君既然如此说,便是指引我往极界之中寻找答案,和救下霁欢的方法。”
凌师傅看了霁欢半晌,沐明内外今日皆知有事,一声响动都不敢发出,在这安静风动的瞬间,凌师傅心中将此前截断了的想法和去极界之间两相比较,应道:“去吧!当初那丫头如何找到极界始终是一件未解之谜,既然渊域暂时去不得,去一趟极界也无妨。”
音楠见凌师傅已然应允离开,便在霁欢周围结出一道透明的结界,夜笙之中流淌出一股如有清泉游动的水脉,化入结界之中,此时结界之内时空凝结,即使再有灵力外溢,也会被这道结界挡住,而若是情况有变,结界与自己的神思相连,即便远在极界,自己也能迅速归来。做完这一切,音楠又朝着正细细看着霁欢的如师傅道:“今日匆匆归来,眼下又必须离开,母亲,霁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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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师傅看着自己儿子眼中阴郁,沉默之中的意思她明白,便宽心道:“你此刻离开是什么样子,我们几个暂无法将其救醒,但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只是你,别当为娘看不出,结成此界便是以半分修为方能成之。末址此前遭遇祸事,凡世六界亦有祸事,想必那九重天上定不少声音认为是末址为祸,虽有陌桑神君前去九重天,但天帝既然能在大荒暗中阻挠,取下竖亥遗骨已是风波不断,去了极界,你更要万分当心。”
音巽亦道:“竖亥遗骨炼化与圆鼎修铸之事,炎棽与耿颜两位都是做事可靠的,你且放心。”
说完之后,音楠紧闭了眼睛,此时眼中再次现出迟默羽化的景象,再看霁欢,苍白脸上似乎也有一朵莲花的印记,正在散开。为免过往扰动,拂去心中沙砾,音楠便跨步离开,路过月亮门时,正看到豆子抱膝蹲在地上,泪眼汪汪地看着屋子里头,忍不住道:“沐昭暂时无法休憩,小次山上的竹屋替本君去收拾一番,可好?”
“是霁欢姑娘醒来要去住吗?但是此前塌的有些严重,君上要给我拨两个人手。”豆子忍着眼泪,想把话说得轻松些,想当方才听到的这些,都不过是自己的臆测,但是话音实在颤抖的厉害,待说完望着音楠时,眼泪已经让整张脸破碎的不成样了,豆子见君上看着他,豆子实在难忍,便问道:“君上,霁欢姑娘会不会像……之前君上那般,突然就……”
“不会。”音楠两个字落在此时空寂的周围,忽有风声阵阵,将院中秋风盏凋谢的花瓣吹起,风声裹挟着花瓣和这落地的二字,交替奏出,传来一阵接着一阵激荡人心的回声,“栾亓栾修,你去找他二人,将竹屋打整一番,霁欢便能好了。”
音楠边走边说这话,心中一时心郁难平,末址之境此前的时光似比万年还远,此行极界,音楠握住方才织成结界时,抓住的一丝霁欢的气息,心中隐隐感觉,此行并不会顺利。好在,那股当初潜藏在末址之中,后来又不知流向何处的力量,如今终是在末址之境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君之责,末址无恙,但为己之心,只为一人踏前路。
环月泽已退至身后,无根山的日头将水天池中的莲花照的更加妖冶,每一朵花瓣上似乎都有一层日晕,封存着幽幽一灵,等待着某一段天命落下,这一灵能在洪流的时光中,冲击出一段天地同寿。音楠落在水天池旁边,按照以前霁欢说及过的只言片语,还有陌桑神君离开时所指,以霁欢之气为媒,正沉住神思感知那气息悬出一道心诀之时,后方脚步声近,音楠停了下来。
“何人闯无根山?”
背后一根雕有芙蓉花叶的槐木杖向他击来,音楠转身,目光沉沉,槐木杖在离身三寸之时猛地往远处弹开,插入草地之中,落地生根,木杖抖动,眼见它迅速长成一棵枝叶茂盛的槐木。
“君上?”槐愚仙君见是音楠,作礼道:“君上何时回来的?”
“今日。回来之时没有遇到仙君,还以为仙君云游去了。”音楠答道,目光落到那棵生了根,朽了叶,又化作木杖的槐树,槐愚仙君似乎从未将这个,当初迟默亲手雕了一层芙蓉花的木杖拿出来用过,而眼前的槐愚,似乎比离开之时苍老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