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祸事之端原自何

说着手指沿黄河蜿蜒而下:“如今与柔然和亲,北方暂得安宁。要讨伐黑獭,就必讨这玉壁”

指尖此刻便停在玉壁城上。

“若从河南进兵,必遭黑獭蒲坂渡河牵制,进退两难。”

高澄跟着父亲的手势,细思之下,也觉只有攻了这玉壁城,保障辎重粮草,才有可能拿下蒲坂,再、合河北河南两军之势,挥师长安。

窦泰活着时,父亲的计划便是如此,但三年前父亲早就攻过玉壁,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守城的是王思政......这强攻怕是难取,不若派人持久围城,阻断汾河水源,只御黑獭援军,父亲倒也不必亲往!”

高欢闻言,沉默良久。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若是围城徐图,只怕有生之年再难一统北方。

世人皆道他有逐君之罪,纵然自己是有野心,但始终觉得东西分魏乃是自己的过失,仍旧想着弥补这个过失。

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为父想着举重兵,黑獭必然来援,那这玉璧,或成一鱼饵......为父只愿有生之年能够一统北方,若是围城徐图,亦不知围到何时!”

高澄闻言宽慰:“父亲正值壮年,何以如此......”

话音未落,门前侍卫匆匆禀告:“大王!尔朱夫人......她!”

两人对话由此中断,望着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高澄又低头看了一眼案上舆图,玉壁城的标记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阶前残雪未消,高欢匆忙赶至林芳苑。

推门便见满地青丝如墨,尔朱英娥跪在佛龛前,素衣外罩着褪色的海青。

蒲团旁,横着的刃口还沾着几缕乌发。

“你......”高欢喉结滚动两番,只是覆水难收,此刻还能再说什么?

尔朱英娥并不回头,捻过手中佛珠,淡淡说道:“我出家,不为赎罪,只因红尘了断。”

十一岁的高浟攥着母亲半幅衣角,抽泣声噎在喉头变成细小的呜咽,虽年幼,却也懂得这是母亲要与父亲决裂。

高欢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我便为你起座佛寺,你去那里修行吧。”

说罢,便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背影显得格外决绝。

尔朱英娥只是看着面前佛陀慈目低垂,似看透世间一切悲欢离合,可还是落下一滴红尘泪。

“子深,”她轻声唤道,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疲惫,“要照顾好你弟弟。”

高浟再也忍不住,扑到母亲膝前,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呜咽着连连点头:“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