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傍晚,皇帝赵汝安刚刚用完晚膳,坐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余瑾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了御书房外。
侍卫通报之后,赵汝安正在批阅奏章的笔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对一旁侍立的梁宇道:“大伴,你看这余瑾,还真是把朕这皇宫当成他自家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去吧,宣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主意。”
梁宇躬身领命而去,心中却暗道:陛下嘴上虽是调侃,但对余大人的倚重,却是日益加深了。
片刻后,余瑾步入御书房,神色比之上次“画大饼”时的激昂,多了几分深思熟虑后的凝重。
“臣余瑾,参见陛下。”
“余卿免礼,平身。”赵汝安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这几日革新司诸事繁杂,卿却还能抽出空来入宫,想必是有要事与朕商议?”
余瑾躬身道:“陛下圣明。臣这几日与孔明、介甫等人反复推敲新政细节,越是深入,越觉推行之艰难。尤其是清查土地,均平田赋一事,遇到的阻力之大,远超臣之预料。”
余瑾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循循善诱,而是开门见山,语气沉重:“陛下,臣痛定思痛,以为仅凭雷霆手段,恐怕难以彻底推行均田之策。那些权贵勋戚,对土地的执念已深入骨髓,那是他们百余年家族延续之根本,若强行触动,必将引发鱼死网破之局。即便有革新司与武卫队强力推行,最终恐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动摇国本。”
赵汝安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他何尝不知其中的艰难,只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行。
“那依余卿之见,又当如何?”
余瑾目光一凝,沉声道:“陛下,臣以为,要化解眼下之困局,需从‘利’字入手。他们之所以死守田亩,无非是因为土地能为他们带来最为丰厚且稳固的利益。如果我们能为他们提供一个比固守土地更加丰厚、更加灵活便捷的利益来源,或许就能让他们主动松开紧抓土地的手,甚至转而支持我们的革新之举。”
“更加丰厚、更加灵活的利益来源?”赵汝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正是!”余瑾斩钉截铁地道,“臣斗胆,提出一个或许有悖于祖宗成法,但臣以为是眼下唯一可行之策——那便是,以商为本,开辟新途!”
“以商为本?!”赵汝安几乎是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盯着余瑾,一字一句地道:“余瑾!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士农工商,此乃我大安立国之基,祖宗之法!农为国本,商乃末流!你竟要朕以商为本?岂非要动摇国本,让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爬到士大夫的头上不成?!”
皇帝的反应在余瑾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