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掠过篱笆,在老妪膝头的麻绳上镀了一层金边。
我将装满粮食的布袋轻轻推近,继续说道
“此外,那山匪我已尽数抹除,以后不再担心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老妪编织的动作猛地僵住,手中麻线“啪”地绷断。
她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我染着硝烟的衣角,颤抖的嘴唇张了又合,最终只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呜咽。
“村口粮车上的粮食是从山寨里搜刮来的,那些本应是又榈村的”
我指了指村外隐约可见的木车,帆布下隆起的粮袋堆成小山
“大娘可招呼邻里前来分一分”
晨雾在山间翻涌,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却掩不住老妪急促的呼吸声。
她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住我的衣袖,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贵人……您说的可是真的?”
我轻轻点头,袖中滑落的丝丝真气将她膝头散落的麻绳重新系好。
老妪突然跌坐在竹凳上,干枯的手掌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浑浊的泪水
“老天爷开眼……开眼啊……”
她哽咽着,声音里带着十年、二十年积攒的委屈
“我那可怜的侄女……还有村尾老王家的闺女……”
“小子多有叨扰,今日便要离去继续上路了”
我抱拳行礼,衣袂扫落竹篱上的晨露。老妪猛然抬头,泪水冲刷过的皱纹里盛满惊惶,颤抖的手还保持着要挽留的姿势。
晨光勾勒出她佝偻的轮廓,银发在风中凌乱如霜,眼底的落寞像深潭般漫开,将所有感激都淹没在离别的苦涩里。
“这么快……”
她喃喃道,声音轻得仿佛山风掠过枯叶
“连口水酒都没来得及给您备下……”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几个村民被粮车吸引,正朝着这边张望。
老妪抹了把脸,颤巍巍地起身,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这是我腌的咸菜,路上……”
话未说完,她已泣不成声,只将布包硬塞进我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烫得人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