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段岳的马车碾过京城南大街的青石板时,一队禁军正押送着几个戴枷的官员往刑部大牢方向去。段景撩开车帘低声道:“大哥,那是漕运衙门的人。”
段岳闭目养神,手指轻敲膝上的紫檀木匣,严戚已经找到了替罪羊:“严戚倒得比预想的快。”
“江三公子这一手确实漂亮。”段景犹豫片刻,“但我总觉得他另有所图。那夜树林...”
“驾!”一匹快马突然横插过来,惊得马车急停。段岳猛地睁眼,木匣差点滑落。
“段侯爷别来无恙?”车窗外,江瑜一身月白锦袍,腰间却悬着五品武官的铜鱼符,“下官奉兵部调令,特来迎候。”
段岳瞳孔微缩,杨斌的手已经按在刀柄上——江瑜何时入了朝堂?
“江大人好手段。”段岳掀帘下车,“半月不见,竟成了兵部职方司主事。”
江瑜笑吟吟下马:“托侯爷的福,先行回了江府。学习了下侯爷,通过一些门路用那一半的商路献上去后,圣人龙颜大悦...”他忽然压低声音,“四皇子今早被罚闭门思过。”
正说着,街角传来嘈杂声。十余名青衣家丁簇拥着华盖马车驶来,车帘上赫然绣着“江”字家徽。
“哟,这不是我那好大哥吗?”江瑜笑容骤冷。
马车里探出张与江瑜三分相似的脸,笑容是一样的温和,目光却透着阴鸷:“老三,你勾结外人坑害钱家的事,祖父已经知道了。”
江瑜折扇“唰“地展开:“大哥慎言!钱家走私证据确凿,莫非...”
“放肆!”江晖厉喝,就是这个玩意儿把自己和祖父都晃了一枪,不仅害得自己痛失方子,钱家的商路也被拿走了,现在二房更是已经和大房貌合神离了,“来人!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带回家!”
家丁们刚要上前,段岳突然横跨一步:“本侯与江主事有军务在身。”
“段岳!”江晖棋输一招丢了大半商路和白糖方子,看见这个跟江瑜合作让他落败的人更是咬牙切齿,“你别以为...”
“圣旨到——”尖锐的宣号声打断对峙。黄门侍郎带着仪仗疾步而来:“宣平城侯段岳即刻入宫觐见!”
待仪仗走远,江瑜忽然踉跄扶住墙沿。段岳这才发现他后背衣衫渗出血色:“你受伤了?”
“不妨事。“江瑜白着脸笑笑,“昨夜在兵部档案库...找到些有趣的东西。”
“再怎么样也没有身体重要,姜白。”段岳招来姜白给江瑜看诊,刚才姜白给他使了个眼神,他立刻会意,江瑜这边暂时还不能撕破脸。
姜白警觉地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处理伤口并不是很方便:“先找个落脚点。”
“来不及了。”江瑜从袖中抽出卷竹简塞给段岳,“四皇子与西南反贼往来的密信抄本,原件在...”
破空声骤然袭来!段岳旋身拔刀,“铛”地格开三支弩箭。街边茶楼二层,黑影一闪而逝。
“江家的。”江瑜接过段岳手中的箭矢,仔细分辨了下。
“别说,你家还挺嚣张的啊了,言语警告加箭矢警告。”段岳倒是不在意的来了一句。
“毕竟是当年的首辅。”江瑜努力表现出对祖父江远山的孺慕之情。
段岳觉得这人眼神真假,不过表情还真是江家一脉相传的正直,“是啊,江家可是如日中天呐。”
“你明天上朝想好怎么说了没?”江瑜觉得这人眼神有些不对劲,突然有些演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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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岳踏入紫宸殿时,殿内已站满了文武百官。他敏锐地注意到,按照调查所知一直站在前排的四皇子党羽,今日都缩在了后排角落。
“平城侯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段岳稳步向前,余光瞥见江瑜正站在兵部队列中,脸色仍有些苍白。两人目光相接,江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臣段岳,叩见圣人。”段岳行大礼时,怀中的紫檀木匣发出轻微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