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听了也是嘘唏不已,对陈东目下处境颇为关切,就问道:“先生目下可在皇上的朝廷里供职么?”
陈东仰天长叹,捋了捋胡须,不觉感慨万千起来:“康王作为徽宗第九子,东京危机时钦宗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负责组织援军救援东京。金军俘掠徽宗、钦宗北去后,大宋皇子中只有康王赵构幸免于难。康王于五月初一在南京应天府即位登基。为了能坐稳皇帝,在即位第五日便起用李纲为宰相,负责抗击金军的入侵。过了五日,他又召老夫到朝廷以天下事而问谋略。老夫在读书写字做文章上颇有造诣,论天下事也颇有见解,可做谋臣,恐怕勉为其难。那日与高宗皇上促膝长谈,老夫发觉高宗皇上或许与金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老夫却心知肚明,又难以捉摸。”
张明远、费无极、子午、普安、余下、武连一听,马上脸色煞白,诧异万分,颇为震惊。
陈东继续口无遮拦,道:“说不定金国许诺康王做皇帝,故而靖康耻后,康王就迫不及待做了皇帝。”
张明远叮嘱道:“先生实乃醉话,这妄加揣测可要不得。目下高宗当政,先生要谨言慎行,以免引火烧身。”
陈东学着说书人的架势绘声绘色之际,笑道:“你们可知这般故事。想当年苏学士在钱塘居住之时,何其放浪形骸。有西湖美景,当然不能少了西湖处子,苏学士常常携妓游玩,走遍良辰美景,游弋湖光山色。据说大街上买把折扇都能碰到熟人,小贩见苏东坡左搂右抱着几个美人就叫道:‘苏公子,您上次带的可不是这位姑娘!看上去今日这姑娘更楚楚动人。’苏学士饱食暖衣翻白眼:‘一派胡言,就你话多!’”此言一出,引得张明远等人忍俊不禁。
陈东接着道:“这一日,苏学士突发奇想,想玩点刺激的新花样,便携带着一位貌美如花的歌妓登上了杭州净慈寺,拜访大通禅师。要是常人,连家门都不太愿让歌妓来回出入,更别说是佛门圣地。大通禅师也很无奈,平时与苏轼私交甚厚,故而左右为难。净慈寺的大小僧徒甚众,无不恶狠狠地盯着苏学士,这要放在宋公明的梁山泊,势必免不了一场恶战。大通禅师愠色袭上脸庞,很是不高兴。苏学士却不慌不忙哈哈大笑之际写下一首词作,交给随同而来的歌妓吟唱,顿时禅院里飘起了悠扬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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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连道:“先生,这词作您可还记得?”陈东掷地有声,马上吟诵开来:
《南歌子》
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槌。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
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眨眉。却愁弥勒下生迟。不见老婆三五、少年时。
子午赞不绝口:“不错,苏学士果然聪明过人。”
陈东喜笑颜开道:“由此来看,苏学士就讲了两件事:人生如戏,韶华易逝。此话怎讲?那便是快乐就完事!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携妓而行如何,佛门圣地又如何,在逝者如斯之际,做到问心无愧,只要心中豁达明净,世俗之事也就无谓争锋。据说,当时苏州有位高僧名为仲殊,他就听懂了苏学士的洒脱,便为之应词一首。正道是:
解舞清平乐,如今说向谁?红炉片雪上钳槌,打就金毛狮子、也堪疑。
木女明开眼,泥人暗皱眉;蟠桃已是着花迟,不向春风一笑、待何时?
张明远若有所思,马上为苏东坡辩解道:“苏学士如此,恐怕也是一时兴起,并非心中所愿。”
陈东道:“‘如今说向谁’、‘待何时’等都是红尘中人的语调,由此可见,这位仲殊大师也有红尘往事。想来,他与苏轼是同路人了。”说话间却不以为然,马上哈哈大笑。
张明远等人也是哈哈大笑,心领神会。众人吃酒宴乐,陈东居然招来歌妓助兴。子午四人也是心花怒发,如若不是张明远、费无极在场,恐怕这青春少年的心扉就不攻自破了。
普安被这妙龄少女的歌喉吸引的魂不守舍,原来这歌妓也是美丽无比。余下更是垂涎三尺,只咽口水。
子午与武连虽说心里各有思念之人,可也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离开陈东府邸,张明远等人一路上依然开怀大笑,乐此不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