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不吃?
他已经能想象到段仲会是什么样子。
当初他刚刚醒来,在仆朋家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也是难以下咽。
为了让他能吃点东西,早点康复,林鹿不得不消耗宝贵的水,将煮熟的肉清冲洗一下,再切给他吃。
或者是相对干净的羊腿、羊排等部位的肉,只是那样的机会不多。
大半年后,他才适应了这种生活方式,不再需要特殊对待。
一想到这些,他不禁又想起了林鹿,心情低落。
“博士,我有个问题不太清楚,想请教博士。”
见赵延年主动搭话,段仲很高兴。“你说。”
“如果匈奴人投降了,比如说匈奴右部,那草原上遭灾了,朝廷会安排赈济吗?”
段仲想了想。“应该不会。太远了,朝廷就算想赈济,也无法将粮食运到草原上来,损耗太大。与其运来,不如让草原上的匈奴人到边塞就食,成本还低一些。”
赵延年想了想,觉得段仲还算真诚,没有乱开空头支票。
运粮到草原上的确不经济,否则汉军守边也不会有这么大阻力,早就推平匈奴人了。
让草原上的匈奴人到边塞就食,勉强可行。
“对已经入塞的匈奴人呢?比如代郡的那些新附部落。”
段仲转头看着赵延年,半天才说道:“依我儒家经义,既然匈奴人入塞,受我汉家制度,就是汉家子民,受了灾,自然要赈济。可是现在丞相薛泽是功臣之后,御史大夫公孙弘虽是儒生,却非纯儒,不问圣人经义,只知眼前苟且,大概不会觉得匈奴人应该得到赈济,饿死他们更省事。”
赵延年心里一沉。“这么说,朝廷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据我所知,暂时应该没有。”段仲犹豫了片刻。“中郎以为如何?”
赵延年拍了拍膝盖,刚想说话,突然想起王君曼的提醒。
涉及到朝政,尽量少发表意见。
“我……读书少,不懂这些朝政大事,不敢妄言。”
段仲有些失望,随即又道:“中郎想读书吗?”
“想啊,我在高阙塞的时候,向书佐李伯学过一些字,可惜后来战事紧张,没能坚持下来。”
段仲笑笑。“一介书佐能教你什么,无非是《仓颉》《史籀》罢了。你若有心向学,当拜儒生为师,学儒门经义,才能有所成就。如今就算朝中大臣,也要遍访群臣,才敢援笔为文的。”
赵延年耸耸肩。“我也想拜师,奈何无门。”
段仲面带微带,挺起了胸膛。“若中郎不弃,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