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渗出伤口,混着雨水流在地上,将泥地染红。
“身披铠甲,却让亲卫撑伞,你简直是在侮辱身上的景铠!既然如此,又何必戴甲?!”
啪!
又是一鞭,在裴行之背上打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没钱养兵,你就敢触犯景律?你要真有本事,就带着你的兵冲出边线,去蜀国地界抢钱,哪怕最后打输了,为师也敬你是条汉子。”
“你不把眼光放在敌国身上,只会盯着自家老百姓手里那点银子,你还有脸说自己是景国的将军?”
伍子荀越说越气,眼神中满是失望。
啪!
第三鞭抽了下去,打得裴行之皮开肉绽。
“你身为江州节度使,洛神教那帮疯子在你的地界肆意妄为,你竟是半点都没察觉,你还有脸当这个节度使?”
啪!第四鞭!
“你手下的兵竟然猖狂闯入不良人府衙劫走囚犯,你敢说与你无关?治军不严,何以为将?”
啪!第五鞭!
“让你守个江州你都守不好,他日若让你统帅三军,你岂不是要让大景亡国?”
啪!第六鞭!
“府里那么多奢华的摆设你看得完?城里那么多苦难的百姓你却看不到,你敢说你走私全是为了养兵?你心里装的到底是你自己,还是景国百姓?”
啪!第七鞭!
“陛下许你官职,授你兵权,你却不思进取,上不能为陛下分忧,下不能让百姓安乐,你当的什么差事?”
清脆响亮的鞭打声,在四下无人的旷野上空不断响彻。
伍子荀足足打了他十三鞭,鞭鞭见血。
裴行之跪在泥泞中,后背满是狰狞的血痕,在地上流下一滩腥红的血水。
他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妄动。
伍子荀散去水鞭,目光严厉的看着这个弟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裴行之颤抖着声音:“弟子无言申辩,但请师尊宽恕,再给弟子一个机会。弟子愿意辞去节度使之职,只求今后能在师尊身边,重新学习。”
伍子荀冷声道:“抓对厮杀,是你的强项。领兵打仗,你虽算不上什么名将,若让你攻城略地,你也勉强能够做好。可你不该动歪念!”
“为师情愿你一生屡屡无为,哪怕你只懂得逞强斗狠,只懂得匹夫之勇,为师也可放你去沙场冲杀,为国争功,也好过你误入歧途!”
都说严师出高徒!
他对弟子的严厉程度,堪比景国之最!
他一生收徒有五,其中两个已经战死沙场。
大弟子又身患重伤,神魂有缺,以至昏迷不醒,常年在床。
如今仅剩下裴行之和萧凌雪两位弟子,每一个,他都视为己出。
伍子荀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裴行之的头顶,恍惚间,好似回到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脾气倔强的孩子。
他又何尝不痛?
养不教,父之过。
教不严,师之惰。
裴行之今日之过错,又何尝不是他的过错?
伍子荀缓声道:“等江州事了,你就去边境吧,为师也没什么好教你的,战场才是你最好的老师!”
“为师只希望,你莫要再辜负身上穿的铠甲,莫要辜负皇恩,莫要负了百姓。”
“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