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利正跟几个老师傅往架子上装生胚,旁边土墙根坐着几个睡着的庄稼汉,一眼谢宁便看出来全是村里的人。
“谢宁?”
谢大利踢了一脚身旁的汉子,道:“快搭把手!”
那汉子仿佛睡懵了,也像是累狠了,睁眼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哎哎,来了!”
“谢宁,你怎么来了!”
谢大利见了谢宁,语气亲热,连眼仁里都带着近亲,“前阵子听说你失踪了,可我给急坏了,你回来我就去了廖府,里头管家跟我说你忙着读书就没进去打扰你!”
“咋样?”谢大利拍了拍身旁垒好的白瓷道:“你大利哥,把生意看顾的不错吧!这可都是今个刚出来的瓷砖!”
墙角两列一人多高的白瓷砖,一个窑口一天能烧这么多,的确产量不错。
谢宁搬过来一块仔细打量,白瓷细腻,尺寸规整,跟他要求的质量一样。
“是不错!”
“大利哥,辛苦你了!”
谢宁扫了一眼,地上睡着的几个村民道:“大利哥先出去聊。”
树荫地下,谢大利一桶凉水从上浇到下,接过谢宁手里的凉瓜,生龙活虎地啃了几口,“等宿川这边厂子人手培养起来,家里那边的窑厂年底就能开工了!”
“嗯……”
谢宁袍子揶在腰上,跟吴俊源一同蹲着,视线却扫试着他占的三个窑口。
“就是这烧窑的活不轻松,咱村的人挣惯了草药的轻巧钱,都不大乐意来……”
不用谢宁打听,谢大利跟倒豆子似得把窑厂近况说了个遍。
谢宁听出来了,谢宝成之所以在窑厂门口跟个大爷似得,还让别的劳力媳妇给他捶腿,完全是因为他是最先一批跟着进窑的,自己以为掌握了矿石黏土配方,跟谢大利要了调配黏土的活。
自来窑厂装车卸货是最辛苦的活。
谢大利为人太过小心,从来不肯让外来工人进窑,连不姓谢的村民都不行。
进窑烧窑的活就全落到村里来的那几个,谢姓汉子身上。
李家窑厂原本十个窑口,谢宁占了三个,剩下七个窑口要不了那么多劳力,就便宜谢宝成钻了空子,每个想来谢家窑口讨口饭吃的苦工,还得先巴结他,给他好处才能捞个装车、抬水的活。
想不到谢宝成这根窝囊棍儿,活了几十年,这会倒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