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若想活命,戌时前将此物悬于鼓楼。"沙哑嗓音从梁上传来。周兆奎抬头只见黑影掠过,瓦片间落下几缕银丝,细看竟是粘杆处特用的冰蚕索。
入夜,陆文远隐在鼓楼暗处。子时梆响,周兆奎果然差心腹将人皮悬上檐角。夜风鼓荡间,人皮如旗舒展,显出满篇血书。陆文远借月色细辨,惊觉这是桩持续二十年的阴谋——自康熙五十八年起,各地"白莲教案"中生辰至阴者都被秘密制成铜甲尸,而苏家惨案恰逢第九九八十一具阴兵炼成之期。
"陆大人好眼力。"阴恻恻的笑声从背后袭来。黑衣人影鬼魅般现身,弯刃映着鼓楼灯火,"只可惜这八百阴兵,今夜就要饮够活人血了。"
刀光骤起时,陆文远怀中的血玉突然爆出红光。玉中腾起的灰雾凝成苏婉模样,素手轻挥便震飞刺客。少女虚影指向城隍庙方向,唇间飘落片玉屑,落地化作带血脚印。
庙祝早被割喉横尸殿前。陆文远循血迹推开偏殿暗门,腐臭气中混杂着浓重的铜锈味。七十三具铜甲尸整齐矗立,每具胸口符咒的朱砂都已转为暗褐。他掀开最近那具的面甲,寒意直窜脊梁——尸身面容正是案卷记载的苏家长子苏明德。
符咒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生辰八字。陆文远突然想起王大勇瞳孔映出的拘魂牌,急忙掏出怀中铜甲片对比。甲片边缘残缺的纹路,与铜尸护心镜的缺口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他指尖发颤地抚过铜甲接缝。这些阴兵竟是用死者至亲骨血浇铸,每具铜尸都对应着粘杆处杀手身上的甲片。当年所谓剿灭白莲教,实则是为炼制听令皇室的鬼兵。
殿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陆文远吹熄烛火从门缝窥视,浑血几乎冻结——月光下,七十三个铜甲尸正列队穿过庭院,为首的正是苏婉腐尸。少女铜甲缝隙伸出灰白指骨,在空中划出敕令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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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骇人的是队尾那具铜尸。虽然戴着面甲,但走姿与周兆奎分毫不差,官靴上还沾着知府书房特有的松烟墨。陆文远摸向怀中血玉,发现玉料不知何时已嵌进心口铜斑,与皮肉生长在一处。
五更时分,陆文远在驿站地上铺开人皮血书。晨光穿透窗纸照在"震魂鼓"三字上,墨迹忽然游动重组,现出幅地下密道图。他蘸着冷茶涂抹"癸亥年"字样,茶渍竟渗出一行小字:"鼓藏于井,皮取自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