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忽起漩涡,妙玉的白绫从桅杆垂下,展开的素绢密密麻麻记载着贾府四十年的漕运秘径。宝玉突然低呼:"看锚链!"生锈的铁链上缠满靛蓝丝线,细看竟是淬了寒铁的军用弓弦。
东南角传来号子声,黛玉转头望去,周瑞家的正在监工装载青瓷瓮。一个苦力失手打翻瓮盖,流出的不是染料,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寒铁浆。浆液溅在船板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荣禧堂的西洋钟敲响三下,黛玉将密信碎片浸入玫瑰露。褪色的朱砂显出新证:"...省亲别墅地下暗藏熔炉十二座..."王夫人扶着鸳鸯突然进来,翡翠佛珠的碰撞声里,黛玉瞥见珠串内圈刻着的九黎密符。
"林丫头近日气色倒好。"王夫人枯手抚过黛玉衣襟,指甲突然勾住她袖中半幅残绸。黛玉顺势碰翻茶盏,水渍漫过绸缎显出带血指印:"前儿个梦见敏姑姑,她说冷香丸里掺的朱砂..."
紫鹃适时递上热巾子,帕角绣着的双鱼纹恰遮住案上密信。宝玉突然闯进来,捧着沾满泥污的账册:"老祖宗让送来的..."王夫人腕间佛珠突然断裂,翡翠珠子滚落满地,内圈密符在阳光下泛出幽蓝。
黛玉俯身拾珠,指腹触到微凸的刻痕——竟是操控江南丝市价格的密码盘。窗外忽然掠过戴斗笠的身影,正是三日前染坊刺客的装束。平儿追出去时,只拾到半片苗绣,上头的血字写着:"子时焚楼"。
五更天的梆子声刺破残夜,黛玉立在祠堂焦土前。残烛照亮梁柱裂缝,木纹深处用苗文刻着殉葬者名录。宝玉从瓦砾中拾起半枚玉簪,簪头暗格滚出蜡封密信,贾政亲笔写着:"速将通倭案栽赃林如海旧部..."
晨光穿透云层时,应天府差役撞开东角门。黛玉望向妙玉栖身的货船,江雾中素衣女子正将染血账册投入香炉。青烟腾空凝成画卷:四十年前贾代善与苗疆土司歃血为盟,身后熔炉里沸腾的竟是寒铁混着人血的浆液。
紫鹃忽然拽她衣袖,废墟中露出半截铁箱。撬开的箱内整齐码放着手抄账本,每册扉页都按着血手印——从贾演到贾蓉,历代当家人亲笔签押的罪状。最下层压着元春的赤金凤钗,钗尾暗刻着工部军械库的虎头徽。
江风突然转急,妙玉的白绫飘落黛玉肩头。素绢上墨迹未干,正是当年贾敏病榻前未写完的绝笔:"寒铁噬骨,贾门孽债..."字迹突然被浪花打湿,混着血色在晨曦中化开,宛如四十载金陵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