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沧浪碎玉

梁红玉扯下霓裳外袍掷向半空,剑气搅动间化作天罗剑网。血蚕触及剑光即爆成毒雾,却在赵佶的梵唱声中凝成童贯虚影:“尔等破得了机关,斩得断这二十年的因果么?”

虚影挥袖间,地面裂开十丈深渊。三百具身缠铁索的沧州军尸骸攀岩而上,眼窝处插着刻有章惇私印的青铜钉。韩世忠独臂剧颤,破阵刀法首次出现迟疑——这些竟都是当年同袍的遗骸!

“韩兄弟...快走...”一具尸骸突然发出沙哑呼声,腐烂的右手艰难举起半枚沧州军牌。韩世忠如遭雷击,那军牌缺口正是二十年前他亲手劈裂——眼前竟是沧州水师副将陈庆之!

赵佶断剑龙渊突然脱手,剑锋梵文化作金链缚住尸群。梁红玉趁机剑挑青铜钉,发现钉尾竟连着极细的天蚕丝,丝线另一端通向地底深处。

“丝上有湘西尸毒!”住持禅杖震断三条天蚕丝,“这是赶尸匠的控魂丝!”

韩世忠独臂刀突然回旋,斩向自己左腿。血雾喷涌间,沧州方言响彻地宫:“沧浪儿郎,随我破阵!”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三百尸骸同时转身,铁索缠向九尊铜鼎!

黑甲尸兵阵型大乱,童贯虚影发出刺耳尖啸。梁红玉霓裳剑刺入地缝,剑气顺着天蚕丝直贯地底。十丈之下传来惨嚎,控魂丝寸寸断裂,尸骸们集体跪地,朝着沧州方向垂下头颅。

地宫轰然塌陷半角,露出隐藏的青铜甬道。壁上密布西夏文字,却被沧州军的指甲刻满血痕。韩世忠抚过一道深及寸许的"冤"字,独目淌下血泪:“这是沧州凿石手的力道!”

甬道尽头现出玉门关微缩沙盘,关城箭楼插着半截霓裳剑穗——正是梁红玉三年前遗失之物!赵佶袈裟扫开浮尘,沙盘下的暗格弹出一卷羊皮,竟是童贯与西夏签订的卖国契书,落款处盖着沧州水师大印。

“大印是假的!”梁红玉剑气穿透羊皮,“印纽螭纹方向颠倒,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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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沙盘突然塌陷。二十张淬毒铁网自八方罩下,网上缀满沧州水师腰牌。八百武僧结阵不及,七名僧人瞬间化作血水。韩世忠断刀劈开铁网,刀刃却被腰牌卡住——那正是他当年亲手颁发给杨可世的"沧浪令"!

夕阳余晖透过坍塌的穹顶,为地宫镀上血色。赵佶盘坐诵念《金刚经》,断剑龙渊悬浮在童贯虚影眉心。梵文与黑气纠缠间,虚影突然凝实三分,露出章惇年轻时的面容!

“原来是你!”住持禅杖点破虚影膻中穴,“二十年前元佑党争,你竟未死!”

章惇残魂发出凄厉大笑:“童贯那阉奴不过傀儡!沧州水脉连着西夏龙气,大宋命脉早该易主!”说罢突然自爆,黑气裹着九枚螭纹虎符射向八方。

梁红玉霓裳剑网住五符,韩世忠独臂刀截住三符,最后一符却被地缝吞没。赵佶袈裟浸透黑血,在地上写出血书:“虎符缺一,水闸将决!”

八百武僧突然齐坐诵经,血肉之躯结成罗汉墙堵住地缝。住持将禅杖插入地脉:“速去沧州!老衲以少林百年香火暂镇水脉!”

暮色中的沧州水闸已升起七丈,黑水漫过堤岸。韩世忠独臂高举八枚虎符,沧州土音震动四野:“杨大哥,陈兄弟,助我!”

虎符突然发出共鸣,黑水中浮起三千沧州军虚影。梁红玉剑气刺破云霄,霓裳剑光里显出水闸机关图——缺失的第九符位置,竟是韩世忠手中断刀吞口!

赵佶袈裟铺展如江河,断剑龙渊点中刀柄螭纹。韩世忠怒吼一声,独臂刀插入闸门机括。地动山摇间,九道闸门轰然闭合,黑水退潮处露出百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西夏皇族徽记!

“原来如此!”梁红玉挑开棺椁,内里西夏武士的尸身竟穿着沧州军服,“童贯早将沧州精锐替换成西夏死士!”

最后一缕黑气消散时,沧水忽然澄澈如镜。三千军魂虚影朝着韩世忠齐齐抱拳,化作星光投向西北。赵佶拾起水中一片碎玉,上刻梵汉双文:“玉门不破,禅锋不断。”

残月升空时,八百武僧仅存三百。住持坐化处生出一株血菩提,果核形似断刀。韩世忠独臂埋下杨可世的铁钩,地面突然渗出黑水,凝成童贯最后的诅咒:“九泉之下,犹可乱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