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禅锋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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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后突然传来战马嘶鸣。三百匹骨瘦如柴的战马,驮着衣甲残破的岳家军旧部,从血雾中冲出。他们的兵器上都缠着血菩提的藤蔓,每一道伤口都在滴血,却仍用断枪挑着“岳”字旗——那是张宪将军的旧部,二十年来从未放弃北归。

赵佶忽然走到栈道尽头。他看着完颜宗望手中的金簪,想起柔福帝姬十五岁生辰那日,在延福宫荷花池边,亲手将这簪子插在发间:“宗望,你知道为何柔福的绣针能破你的人皮符?因为那上面有朕的血,有大宋百姓的血,更有你女真族不该流的血。”

金针突然从他指尖飞出,缠住金簪的流苏。赵佶轻轻一拽,完颜宗望手中的金簪竟突然转向,刺向他自己的咽喉。女真大将惊惶中撤步,却踩断了身后的石桩——那是刻着《秾芳诗帖》的残碑。

“当年你哥哥宗翰,用朕的墨宝镇黄河大堤。”赵佶缓步逼近,僧袍已被血染红,“他以为字能挡水,却不知字里藏的,是我大宋的山河。”说着抬手,那些血莲花突然飞起,在完颜宗望头顶聚成《清明上河图》的虹桥。

杨惊鸿的银枪突然贯穿虹桥虚影。少年的枪法突然变了,不再是杨家枪的刚猛,而是柔福帝姬绣针的细腻——每一枪都刺向铁浮屠甲胄的关节,却又带着《破阵乐》的韵律。血光中,竟有宫娥的虚影在枪尖起舞,那是当年被掳的宋宫乐师。

韩世忠的断刀劈开最后一道铁浮屠防线时,看见完颜宗望已退到黄龙府的残碑前。老将军突然愣住——那残碑上,竟刻着赵佶二十年前写的《罪己诏》,字迹已被风雨侵蚀,却仍能看清“朕承九重之托,失百姓之望”几字。

“世忠,把断刀给朕。”赵佶突然伸手,掌心还留着接刀时的血痕,“当年在延福宫,朕学过你的刀法,却总嫌不够狠。今日,该让朕用这刀,斩了这二十年的因果。”

韩世忠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断刀递出。刀柄上,还刻着柔福帝姬当年刻的平安符,此刻已被血浸透。赵佶握住刀的刹那,僧袍突然无风自动,露出里面穿的,竟是当年的龙袍内衬,上面绣着的山河社稷图,已被血染红。

“宗望,你看这刀。”赵佶举刀,刀刃映出两人的倒影,“你以为朕出家是为了避世?错了,朕是要用这禅锋,斩尽你们这些附在大宋身上的毒瘤。”刀突然劈下,不是砍向完颜宗望,而是斩在《罪己诏》残碑上。

石屑飞溅中,残碑竟露出夹层,里面藏着的,正是被完颜晟偷走的传国玉玺。赵佶伸手握住玉玺,血滴在印纽的螭龙上,竟让那石龙仿佛活了过来。完颜宗望突然惊呼:“你早就知道玉玺藏在这里!”

“朕当然知道。”赵佶将玉玺揣入僧袍,断刀突然指向北方,“当年朕被押解至此,故意在《罪己诏》里留了破绽,就是等你来藏玉玺。你女真族抢得了城池,抢得了字画,却永远抢不走这传国的根基。”

杨惊鸿突然单膝跪地,银枪插在赵佶脚边:“陛下,末将看见五国城的城门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能为您打开城门!”少年的铠甲下,山河脉络的刺青已连成一片,像极了大宋的版图。

韩世忠却突然摇头:“惊鸿,你看陛下的眼睛。”老将军的声音有些哽咽,“陛下的眼神,和当年在黄天荡焚船时一样,他要做的,从来不是夺回失地,而是斩尽因果。”

赵佶转身,看着南方的云。他知道,此刻的临安城,赵构正在给金国的使者下跪,正在用百姓的血汗换所谓的太平。但他也知道,杨惊鸿的枪,韩世忠的刀,还有那些埋在血菩提下的忠魂,终会让大宋的山河重新站起来。

“惊鸿,把《清明上河图》残卷给朕。”赵佶接过残卷,金针突然在上面游走,将虹桥段的舟船都改成了战船,“当年柔福在绣这幅画时,就说过,虹桥下的水,终有一日会逆流北上。现在,该让这河水,洗一洗五国城的尘埃了。”

残卷突然被血浸透,化作一艘战船的虚影。赵佶赤足踏上船头,断刀往江心一指,竟真的有河水逆流而来——那是二十年前黄天荡的水,是小商河的血,是汴梁护城河的泪,此刻都汇聚成河,载着他的战船,驶向五国城的城门。

完颜宗望突然举刀,却发现自己的兵器在颤抖。他看着赵佶僧袍上的血菩提花纹,突然想起父亲完颜阿骨打临终前的话:“宋人不可轻侮,他们的帝王,就算当了和尚,也仍是守着山河的禅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