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七星岗的敲门声

我叫李哲,二零二三年三月在渝中区七星岗金厦苑租了间公寓。选择这里原因很简单——离公司近,租金便宜,而且从阳台能望见菩提金刚塔的金顶,中介说那塔是镇邪的,住着安心。

搬进来头一周,确实安心。除了楼道灯偶尔接触不良,半夜水管自己响几下,没什么不妥。我甚至喜欢上了下楼走五分钟,去那家老字号的“永和豆浆”吃夜宵。

变故发生在第四个晚上。

那天我加班到凌晨一点,回来时发现钥匙怎么都插不进锁眼。借着手机光一看,锁孔里堵着一小团湿漉漉、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浸了水的头发,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不是鱼腥,更像是铁锈混合着什么东西腐败的味道。我心里骂了句晦气,用钥匙费劲地抠了半天才弄干净。

进屋后,那种若有若无的腥气好像跟了进来。我没太在意,只当是心理作用,匆匆洗了个澡就躺下了。

睡到迷迷糊糊,我被一阵声音吵醒。

不是水管响,是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很轻,很有规律,不疾不徐,一下一下,敲在厚重的防盗门上,闷闷的。

谁啊?大半夜的。”我含糊地问了一句,摸过手机一看,凌晨三点整。

敲门声停了。

我松了口气,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刚合上眼,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

还是那样,不轻不重,带着令人心烦意乱的固执。

我有点恼火,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声控灯没亮,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谁?!”我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敲门声再次戛然而止。门外死寂,连楼道的回声都没有。那种寂静,粘稠得让人窒息。

我后背有点发凉,下意识地把门链挂上,回到卧室。这一次,我留了个心眼,没完全关门,虚掩着一条缝,听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再没声音。就在我以为那东西走了,神经刚刚放松下来时——

“嗒……嗒……嗒……”

不是敲门,是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

那声音极其尖锐,缓慢地、一下下地刮着,像是用一根铁钉在划木板,又像是……某种坚硬角质在摩擦。它不只是在刮门,更像是在刮我的耳膜,刮我的心脏。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我猛地冲过去,一把拉开门,对着外面怒吼:“他妈的有完没完?!”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线下,楼道空无一人。只有我家暗红色的防盗门上,留着几道清晰的、湿漉漉的划痕,像是刚被什么沾水的东西划过,那熟悉的腥气,在这里变得格外浓重。

我砰地关上门,反锁,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那一晚,我没再关灯。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找到小区保安,一个姓王的老重庆。听我结结巴巴说完,老王点了根烟,眯着眼看着窗外那座菩提金刚塔。

“娃儿,你晓不晓得七星岗以前是啥子地方?”

我摇头。

“乱葬岗哦。”他吐个烟圈,“老话说,‘七星岗,闹鬼,重庆城,抖一抖’。明清时候这里就是埋死人的地方,后来修路、建房子,不晓得平了多少坟头。那尊金刚塔,就是当年镇这些东西的。”

他指了指我住的单元楼:“你这栋楼的位置,以前据说是坟岗最深的地方。以前有个租客,也住你那层,总说半夜有人敲他门,从猫眼看出去,又啥子都没得。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又听到敲门,他鬼火冒,直接把门打开啰……”

“然后呢?”我喉咙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