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虹口夜雨

我叫李伟,1995年夏天在虹口区某老弄堂的房管所工作。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三个月,至今不敢在深夜独自上厕所,总觉得马桶深处会浮出一双苍白的眼睛。

事情始于七月那个闷热的雨夜。晚上十点半,我接到唐家湾路127弄张阿姨的紧急电话:“小李啊,三楼排污管又在冒血水了!这次还带着头发!”

我骑上二八大杠冲进雨幕。上海夏夜的雨本该洗去闷热,但127弄却像一口冰冷的井。这栋1936年建成的老洋房住着十二户人家,最近一个月,三楼厕所的排污管每周都会堵塞,返涌出暗红色粘稠液体和纠缠的黑色长发。

“你看!又来了!”张阿姨脸色惨白地指着厕所。地砖上果然漫着暗红色液体,黏腻腥臭,像是铁锈混合腐肉的味道。最恶心的是那些缠绕成团的黑发,在血水中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

我像前几次那样用疏通机处理,但这次钢丝绳刚伸进去就猛地绷直——管道深处传来清晰的咀嚼声。

“咯吱...咯吱...”

像在啃噬骨头。

张阿姨的儿子小军突然在身后尖叫:“妈妈!马桶里有眼睛!”

我猛回头,只见抽水马桶的漩涡里,一双没有瞳孔的灰白色眼睛正缓缓沉没。

那晚我做了噩梦,梦见自己被困在黏滑的管道里,无数黑发勒进我的脖子,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放我出去...”

第二天清晨,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三楼王老师死了——死在反锁的卫生间里,法医说失血过多,但现场找不到一滴血。只有马桶水箱里塞满了他自己的头发。

“他死前一直在写同样的字。”老刑警指着记事本上密密麻麻的“井”字,“像是要提醒我们什么。”

里弄里的老人开始窃窃私语,说这是“吸血僵屍”作祟。1937年日军占领上海时,这栋楼曾是刑场,有个叫阿翠的女佣被活埋在天井下的水井里。

“穿红裙死的人会化成厉鬼,”八十岁的陈奶奶神秘兮兮地说,“她专吸人血,头发会自己生长...”

恐惧在潮湿的梅雨季里发酵。接下来两周,又发生三起命案——都是在深夜的卫生间,都是失血而亡却找不到伤口,现场都留着一撮湿漉漉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