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铜烟杆的最终使命

他捡起一块,指尖蹭过边缘。

三个字:陈根生。

手一紧,差点掉。他没松,一块块看过去,每块都刻着这名字。字有深有浅,像是不同时候刻的,可材质一样,纹路连着,分明是一张大图的碎块。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他爹在油灯下刻铜板——小凿子一点一点敲,声音轻,像雨打瓦。

残卷突然烫了。

胸口一热,他赶紧按住。纸滚烫,像要烧起来。闭眼,掌心在土上蹭了蹭,三指测温,感受地气。然后低声念:“东南燥则薯深埋。”

小主,

这是他爹教的第一句农谚。

纸凉了,恢复平静。

他睁眼,盯着那些碎片,没说话,也没捡。蹲下,把烟杆周围的土拍实,动作慢,像在做仪式。风又起,吹他衣角,碎片躺在地上,铜灰泛冷。

赵铁柱喘着,抬头看天。天亮了些,雾散了,可云还是压着,像要下雨。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进机械臂的残骸,从烧糊的电路板夹层里抠出一块小铜片——他爹留的最后一件备用件,一直没舍得用。指甲大,边上刻着“癸未年制”,背面一道细线,像符。

他把铜片放在罗盘上,低声说:“爸,我用了。”

罗盘没反应。可那铜片边,青光一闪,极短,像回应,又像叹。

陈砚站起来,走到第一块碎片前,蹲下,右手小指那道旧疤蹭过地。这疤是七岁那年留的,他爹用铜尺划的,说是“开窍之礼”。他没捡碎片,也没碰罗盘,只是把残卷掏出来,摊开,盖在那块刻着他爹名字的纸上。

纸一碰,残卷背面浮出一道极细的线,从碎片出发,直指龟壳深处。淡得像蛛丝,却笔直,像是被什么拽着。线停了,终点在烟杆插的位置。

他抬头看赵铁柱。

赵铁柱也在看他,眼里没问,只有一种沉到底的明白。他知道,这线不是碰巧,是线索,是叫他,是命里定的路。

“你爹的名字,”赵铁柱开口,嗓音哑,“怎么在这纸上?”

陈砚没答。

他伸手,把残卷从碎片上拿开。纸恢复焦黄,纹路全无。他塞回怀里,动作慢,像怕惊了什么。风吹,残卷边角轻轻翻,像在呼吸。

他蹲在碎片旁,指尖划过地,顺着那道细缝。忽然明白,这二十四块,不是乱来的。它们围成圈,间距一样,角度准,像阵法的点。烟杆,是阵眼。

他抬头看龟壳,裂口黑得不见底。可他知道,下面不是空的。那是“母口”,是地脉的根,也是封印的头。他爹的名字在这儿,意味着什么?

他想起小时候,他爹总半夜出门,回来鞋底沾泥,手里拎个铜盒。他问过一次,他爹只说:“祖宗的东西,别碰。”后来盒子没了,他爹也病了,临死前只留一句:“烟杆在,脉不断。”

原来如此。

他闭眼,掌心贴地,三指测温。地气稳,可深处有动,像心跳,又像呼吸。不是自然的,是人弄的——下面有人,或者,有什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