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靠在断梁上,机械臂彻底废了,液压液流光,只剩空壳。他看着陈砚,忽然说:“你爹是不是……早就知道?”
陈砚睁眼,没看他,只盯着那二十四块碎片。
“他知道。”声音轻,“所以他把名字刻在纸上,埋进地里。每一块,都是信标,也是钥匙。”
“那你呢?”赵铁柱问,“你是来接班的?”
陈砚没答。他站起来,走到龟壳裂口前,伸手摸了摸烟杆。还是烫,但不烧手了。他忽然笑了,笑得淡,像风吹荒草。
“我不是来接班的。”他说,“我是来还债的。”
赵铁柱愣住。
陈砚低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铜绿斑驳,柄上缠着褪色红绳。他一刀割开左手掌,血立刻涌出来。他把血滴在烟杆底,一滴,两滴,三滴。
血落在星纹上,瞬间没了,像干土吸水。
地面又抖,但这回是往里收。二十四块碎片同时亮,铜灰转暗红,像烧红的铁。残卷在怀里烫得吓人,陈砚不动,任它烧。
“你干啥!”赵铁柱吼。
“开锁。”他说,“用血,用名,用命。”
碎片上的纹活了,像血管。它们缓缓升起,悬在空中,围成一个整圆。圆心正是裂口。陈砚抬头,看着那圆,低声念:“东南燥则薯深埋,西北湿则谷不收。地有脉,人有根,根断则脉崩。”
话落,碎片合拢,一声清鸣。
龟壳深处,一声极低的“咔哒”,像锁开了。
赵铁柱瞪眼,想喊,却见陈砚忽然跪下,额头贴地,双手平伸,像在行最老的礼。
风停了。
云裂开一道缝,阳光斜照下来,落在龟壳上,落在烟杆上,落在那二十四块碎片上。
光里,浮出一行极淡的字,像是从地底升起:
“陈根生,癸酉年七月初九,封脉。”
陈砚闭眼,一滴泪落进土里。
他知道,他爹不是病死的。
他是把自己,封进了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