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开井口草,绳子放下去,手探到底,摸到锄。冰凉,可一握,怀里那纸轻轻颤了下,像感应到了啥。
他扛锄往回走,步子稳。
他知道,陆子渊要的不是权,不是钱,是“通路”——打通地脉和地底的连,借血祭唤醒“根源”。周映荷是最后一把钥匙。她血脉是这镇最早开垦者的,纯,能启璇玑图。
可陆子渊错了。
地脉不认外人当主。
它只认耕者。
他回祖田,把锄插进土,三指抚柄,低声说:“土为母,耕为子,血为引,心为契。”
话落,地底一声闷响,像啥大东西翻身。
纸又烫了,纹爬到锄上,整把锄泛幽光。他闭眼,意识沉下去——
他看见了。
赵家老渠底下,三十米,一扇青铜门缓缓开,门满是根纹,中间是齿轮槽,空着。
而陆子渊手里的青铜齿轮,正是钥匙。
可它不该在他手里。
它该由耕者的血,亲手嵌进去。
他睁眼,天黑了,日月还悬着,可光开始扭,像被啥拉扯。远处,镇北,红光透地,像地底着了火。
他拔起锄,扛肩上,朝镇北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地脉的跳动上。
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回不来。
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像他爹,大旱年明知祭土会伤身,还跪着求雨;像他爷,临死说:“别让田荒了。”
他不怕死。
他怕的是,这地,这田,这祖祖辈辈的命,被人当工具,当祭品,当野心的垫脚石。
风大了,工装裤角猎猎响。
他走到镇口,回头看祖田。秧苗在日月光下摇,影子交错,像无数人低头耕。
他转头,继续走。
脚下的路软了,像土在呼吸。
纸在胸口轻轻颤,像心跳。
他也深吸一口气,迈进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