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断了。
纹收回,指针停在北偏东十五度。
陈砚收好罗盘,站在田埂,看镇北。那渠十年前改了景观道,后来荒了。现在出红水,不是巧。地脉在示警,底下有东西醒了。
他低头看纸,纹静着,可边角一处鼓着,像血管跳。他知道,还能看更远,但得拿东西换。
他从裤袋摸出一片碎玻璃,锋利,划过指腹,冰。他没迟疑,反手在掌心一划。
血出来,热,顺着缝往下滴。他没擦,任它滴在纸边上。血渗进缝,瞬间,纹活了。
像藤疯长,缠上手腕,又猛地抽开,投出画面。
县农业公司楼顶。
不清,像从地底仰拍,晃,可看得清。楼顶刷红漆,画着阵,线弯,像根像脉,一层叠一层,成个大符。阵眼,周映荷被链子绑着,手举,腕渗血,血顺着纹流,成圈。她闭眼,头低,衣破,肩有旧疤,不动,像神志被锁了。
阵在吸她的血。
背景里,陆子渊站在阵心,手里捏个青铜齿轮,卡在衬衫第三颗扣。他抬头看天,嘴角翘,像在等。脚踩石板,板上刻“璇玑”二字,半埋水泥。
陈砚盯着那石板。
假的。
真碎片还在地脉深处,得靠血脉和地记才能开。陆子渊在演,演给天看,也演给地看。他以为血祭能骗地脉,以为用周映荷的命能撬裂缝。可地脉不认谎,只认耕者的血和土的共鸣。
画面一抖,纹收回,温度骤降。陈砚知道,不能再看。再看,血流太多,人撑不住。眼前发黑,耳里嗡鸣,膝盖一软,差点跪。他咬牙撑住,撕衣角缠手。血止了,伤口像被火烫过,留下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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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田埂,纸收回怀里,温弱,但没灭。天边日月还在,光交错,秧苗影子拉长,一半朝东,一半朝西。风从谷口来,湿,要下雨。
他看掌心,血凝了,皮裂,像旧疤。他知道,不是开头,也不是尾。是钟,被人拨到最后一圈。
他没动,只把父亲的蓝布裤带重新系紧。那带子用了十年,洗白了,边磨毛了,可结实。工装裤角被风吹贴腿,布擦皮肤,沙沙响。
远处,镇北渠水面泛红,一滴一滴,像心跳。
他抬脚,往前一步。
脚踩进湿泥,三指测温,他下意识搓了搓。泥黏指缝,凉。可就在那会儿,指尖一颤——土里有震。
极轻,像蚯蚓翻身,可他知道,是地脉在加速跳。
他闭眼,深吸。空气里有铁锈、湿土,还有……一丝腥。不是血味,是更深的东西,像地在流血。
他睁眼,看镇北。
十年前渠改建,他在。施工队挖出块青铜板,刻“止”字,没人认,当晚塌方,死了三个。板被埋回,渠改道,水泥封死。可他知道,那是封印。
现在,封印松了。
他转身,不回家,也不报警。他知道,这种事,没人信。警察说“幻觉”,专家说“地质异常”。可他看见的是地脉的怒,是土的记忆醒了。
他走向村后荒坡,那里有口枯井,井底埋着他爷爷的铜锄,锄头刻“耕心”二字。祖上传的,也是开地脉感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