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劲!蒋师仁握紧长刀,刀刃在月光下映出他紧绷的脸。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炸开数道裂缝,血线顺着裂缝钻入地底,瞬间在雪坡上犁出深达丈余的沟壑。蒸腾的白雾中,一条人工开凿的密道缓缓显现,冰砌的拱门上方,依稀可见剥落的朱砂篆字——正是玄奘《西域记》中记载的隐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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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蹲下身,指尖触到密道边缘的冰壁。寒意顺着指尖传来,却惊得他猛然缩回手——冰墙里竟封冻着一具具身着唐军明光铠的尸体!那些尸体保持着战斗姿态,面容虽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却仍能看出临死前的坚毅。他们手中横刀统一指向北方,刀鞘上的螭龙纹与王玄策腰间的玉佩纹路如出一辙,而刀尖所指之处,正是吐蕃边境若隐若现的烽燧台。
贞观十七年西征军...原来都在这里。蒋师仁声音发颤,用刀柄敲了敲冰面。冰层深处传来空洞的回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应和。突然,王玄策怀中的玄铁虎符剧烈发烫,烫得他险些跌倒。那虎符是出征前太宗皇帝亲赐,此刻竟泛起猩红光芒,符文流转间,与密道尽头的某物产生了诡异共鸣。
密道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冰层如蛛网般裂开。三百具汉军铁骑的虚影破冰而出,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匹战马的马鞍上都挂着刻有字的青铜令牌。为首的将领身披残破的玄色披风,面容与王玄策竟有七分相似!铁骑虚影踏着虚无缓缓逼近,所过之处,积雪凝结成冰莲,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硝烟混合的气息。
那是班超的玄孙班肃!蒋师仁突然抓住王玄策的胳膊,《安西轶闻录》记载,他率三千玄甲军护送佛骨舍利,却在大雪山遭吐蕃与天竺联军伏击...话音未落,铁骑虚影同时举起陌刀,刀光如银河倒悬,直劈而下。王玄策本能地举起虎符格挡,刹那间,虚影与虎符同时爆发出刺目金光。
金光中,无数记忆碎片涌入王玄策脑海:吐蕃赞普觊觎大唐神器,勾结天竺设下埋伏;班肃为护舍利,将佛骨封入铜佛,率残部退入隐龙道;而铜佛中的血经与钥匙,正是开启地下玄甲军阵的关键...当幻象消散时,三百铁骑虚影已化作点点荧光,融入王玄策手背的字烙印,烙印随之发出滚烫的灼痛。
密道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尽头的冰墙轰然洞开。寒气裹挟着腐殖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露出一座用冰玉雕琢的祭坛。祭坛中央的石匣刻满星图,与铜佛血珠勾勒的图案完全重合。石匣上方悬浮着半块残缺的佛骨舍利,表面裂痕中渗出的血珠,正一滴一滴坠入下方的青铜鼎。
血祭开启了。蒋师仁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冰层中的唐军尸体眼眶开始渗出黑血,这些战死的将士,怕是被炼成了守墓阴兵!他话音未落,祭坛四周的冰壁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无数惨白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指甲缝里还嵌着当年的泥土。
王玄策握紧虎符,符文在掌心发烫。他突然想起玄奘批注中班氏阴兵四字,心中一动,将虎符重重拍在祭坛边缘。霎时间,青铜鼎中的血珠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血色长卷,赫然是失传已久的《玄甲阴符经》!经文流转间,那些惨白的手纷纷缩回冰壁,冰层中的唐军尸体竟齐刷刷转头,将横刀指向密道出口——那里,阿罗顺拿的军队在吐蕃援军的裹挟下,再次围拢而来。
原来如此...王玄策看着虎符与血经共鸣产生的金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百玄甲军虚影再次凝聚,这次他们的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带着重逢战友的炽热。当敌军的战鼓声响起时,王玄策将虎符高举过头,金光化作漫天箭雨,而冰层中的阴兵,也随着虎符的号令,破冰而出。
第五节 玄奘遗计
密道深处,凛冽的寒气凝结成霜花,在石壁上勾勒出诡异的纹路。三百玄甲军虚影化作的金光渐渐黯淡,阿罗顺拿军队的喊杀声却愈发清晰,如同催命符般迫近。蒋师仁的掌心早已被长刀刀柄磨出血痕,他警惕地盯着冰壁上游走的阴兵残影,喉结滚动着说道:玄策,这机关越走越邪乎!话音未落,前方骤然一亮,一座冰雕佛龛在幽蓝的冰光中若隐若现,龛内供奉的玄奘法师金漆等身像,宛如从迷雾中浮现的神秘幻影。
那佛像身披鎏金袈裟,衣袂间的暗纹在微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晕,左手锡杖顶端的铃铛早已锈死,却依然保持着庄严的姿态。右手结出的无畏印,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恐惧。王玄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虔诚,正要上前参拜,却见佛像的双目突然泛起诡异的红光,如同两团跳动的幽冥之火。紧接着,朱唇轻启,竟发出与玄奘分毫不差的声音:王施主,过此佛,即吐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两人如遭雷击,蒋师仁的长刀地出鞘,刀光映出佛像金漆剥落的裂痕。随着声响,鎏金表层如枯叶般簌簌坠落,露出内里精钢锻造的弩机匣。匣盖弹开的瞬间,寒光乍现——三十支破甲箭整齐排列,箭头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淬有剧毒。箭身刻满细密的梵文咒印,在冰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最令人心惊的是箭尾翎毛,竟是用细密的《金刚经》经文卷制而成,墨色在冰光中流转,透着说不出的庄严与诡异。这是...玄奘法师留下的杀招!王玄策的手指抚过箭身,感受到经文凸起的纹路,耳畔仿佛又响起法师在长安讲经时的谆谆教诲,那声音温和而有力,曾让无数人心生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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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龛底座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一块冰砖缓缓下沉,露出下面的羊皮地图。地图边角磨损严重,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却依然能看清用朱砂标记的路线,那红线如同一把利剑,直指吐蕃都城逻些城。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松赞干布,可借兵。字迹力透纸背,正是玄奘法师的亲笔。王玄策想起出发前,法师曾在大雁塔下赠他一串佛珠,言说西行之路,自有机缘,此刻才明白,这机缘早在多年前就已埋下。法师早已预见了西行路上的重重危机,才设下如此精妙的布局。
洞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阿罗顺拿的军队在吐蕃援军的支援下,已经攻破了玄甲军虚影组成的防线。阴兵们发出凄厉的嘶吼,手中锈迹斑斑的横刀与敌军的兵器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了佛龛前的二人。蒋师仁将弩机抱在怀中,试了试弓弦的张力,沉声道:这弩机的射程至少三百步,破甲箭能穿透三层锁子甲,但...经文做翎毛,真能管用?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担忧,毕竟如此奇特的兵器,他们从未见过。
王玄策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之前得到的贝叶经残片。当残片靠近弩机的瞬间,经文突然发出金光,与弩机上的《金刚经》经文产生共鸣。刹那间,整个密道被金色光芒笼罩,那些在冰壁中沉睡的阴兵们纷纷挺直身躯,眼中的幽蓝火焰重新燃起。王玄策将一支破甲箭搭在弩机上,低声道:佛法无边,玄奘法师既然留下此计,必有深意。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仿佛对法师有着绝对的信任。
此时,那尊彻底褪去金漆的玄奘佛像突然发出嗡鸣,整个佛龛开始剧烈震动。冰屑如雪花般飘落,佛龛底部裂开无数细缝,渗出暗红的液体——正是铜佛最后的精血。液体在地面汇成文字,在晨光中凝成四个大字:不负汉节。字迹苍劲有力,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直击两人心底。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法师在对他们进行最后的嘱托。
洞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王玄策与蒋师仁对视一眼,同时举起弩机。当第一波敌军踏入射程时,破甲箭离弦而出。诡异的是,箭矢飞行时竟带着金色的经文虚影,所到之处,敌军的兵器纷纷崩裂,盔甲如同纸糊一般被穿透。中箭的士兵们在金光中露出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生前的罪孽。那些罪孽在金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让他们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三百阴兵在经文的感召下,也从冰壁中踏出,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手持横刀,齐声高呼: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声音在密道中回荡,震得积雪纷纷坠落。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云霄,让敌人闻风丧胆。王玄策望着这震撼的场面,终于明白玄奘法师的良苦用心——这不仅是破敌之计,更是守护大唐尊严的信念传承。法师用自己的智慧和对佛法的理解,为他们铺就了一条充满希望的道路。
在经文与玄甲军的双重攻势下,敌军很快溃不成军。当最后一名追兵逃窜时,铜佛彻底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在雪山之间。那些齑粉在风中打着旋儿,仿佛在诉说着这段传奇故事的落幕。王玄策望着手中的虎符与地图,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将弩机小心收好,对蒋师仁道:走,去逻些城。玄奘法师既然留计,我们便借吐蕃之兵,扬我大唐国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两人转身踏上通往吐蕃的道路,身后,冰雕佛龛中的玄奘像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这一切。但空气中还弥漫着战斗的硝烟,地上的血迹和残破的兵器,都在诉说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而前方,新的挑战和机遇正等待着他们,他们将带着玄奘法师的遗计和大唐的荣耀,继续踏上未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