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鼓惑心

王玄策拄着断矛,站在沙地上,看着联军冲锋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当年使团二十八人的冤屈,今日终究要彻底清算。黑玉佛陀的裂痕越来越大,金血染红了塔基,可他知道,这仅仅是复仇之路的一部分,天竺诸国中,还有更多参与当年惨案的势力,等待着大唐铁骑的征讨。

风卷着黄沙,将《秦王破阵乐》的乐声传向远方,也将大唐的威严,深深烙印在北天竺的土地上。

第三节: 音刃反噬

黄沙被刀风卷起,在佛塔前形成一道浑浊的屏障,王玄策凝视着手中残破的消音符——那是《兰亭序》真迹残页重组后又碎裂的片段,墨迹虽已淡去大半,却仍能感受到字里行间蕴含的平和气韵。断足处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的疼痛,可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王正使,佛陀基座的裂痕在扩大,但金血流速反而变慢了!”蒋师仁策马回至身侧,陌刀上的血渍尚未干涸,刀刃却因持续共振而微微发烫,“属下怀疑这邪佛在积蓄力量,恐怕有后手!”王玄策点点头,目光落在蒋师仁手中的陌刀上——这柄七尺长刀陪蒋师仁征战多年,刀身布满深浅不一的血槽,每一道都记录着一场恶战。他突然想起方才消音符吸收声波的特性,心中骤然生出一个念头。

“蒋校尉,借你陌刀一用!”王玄策伸手,掌心摊开那片消音符。蒋师仁虽有疑惑,却毫不犹豫地将刀递过。王玄策小心地将消音符贴在刀身中央,指尖刚一离开残页,陌刀突然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龙被唤醒。众人惊愕地看着刀身,只见淡金色的纹路从消音符处蔓延开来,迅速覆盖整个刀身,竟渐渐浮现出完整的《乐经》音律图谱——那些细密的纹路如同一道道音符,与刀身的血槽完美契合,每一道血槽都化作了中空的声波导管,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乐经》的音律脉络!”蒋师仁失声惊呼,他曾在长安太学中见过《乐经》残卷的拓本,此刻刀身上的图谱竟比拓本还要完整,甚至标注出了声波传导的路径。王玄策握紧刀柄,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涌入体内,断足的疼痛竟缓解了几分,“《乐经》失传千年,没想到竟藏在《兰亭序》的墨迹与兵器之中。这陌刀,如今已成了能引动音律的利器!”

话音未落,黑玉佛陀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胸口的裂痕中涌出大量金血,在空中凝聚成七道金色丝线,分别连接向四周散落的编钟零件。那些零件瞬间被金线牵引,重新悬浮起来,竟开始组合成一座微型鼓阵,鼓皮依旧是《兰亭序》残页的碎片,却泛着令人心悸的黑芒。“不好!它要重组鼓阵!”王玄策厉声喊道,将陌刀递还给蒋师仁,“快,斩断那些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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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师仁接过陌刀,只觉刀柄传来一阵强烈的共振,仿佛与自己的心跳同频。他深吸一口气,双腿夹紧马腹,策马冲向黑玉佛陀,手中陌刀高高举起——刀身上的《乐经》图谱骤然亮起,血槽制成的声波导管开始吸收周围的空气,将残留的魔音尽数吸入刀身。“喝!”蒋师仁怒吼一声,陌刀劈出,刀气裹挟着压缩到极致的魔音,化作一道实体音刃——那音刃呈淡黑色,边缘闪烁着金色的音符,如同一把无形的长刀,精准地斩向佛陀胸前的七道金线。

“嗤啦!”音刃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七道金线应声而断,化作金色的光点消散在空中。可就在此时,空中突然飘来一团金粉——那是此前铜佛残核碎裂后留下的粉末,竟一直悬浮在周围,此刻突然汇聚起来,裹住了那道实体音刃。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金粉与音刃突然剧烈碰撞,瞬间化作三百把微型琵琶——这些琵琶通体由金粉制成,琴弦却是用金线编织而成,弦上跳动的并非音符,而是一行行黑色的字迹,仔细辨认,竟是《孙子兵法》的火攻篇!

“以音律引动兵法?”王玄策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术法——那些琵琶悬浮在空中,琴弦自动弹奏起来,黑色的字迹随着琴声飞出,落在沙地上竟燃起幽蓝色的火焰,迅速朝着联军的方向蔓延。更可怕的是,琴声中夹杂着魔音,与琵琶的旋律融合,形成了新的音波攻击,不少吐蕃骑兵开始头晕目眩,手中的马刀摇摇欲坠。

蒋师仁挥刀劈开身前的火焰,陌刀上的《乐经》图谱再次亮起,试图中和琴声中的魔音。可那些微型琵琶仿佛有无形的操控,琴声忽高忽低,音波忽强忽弱,让他难以找到破解的规律。就在此时,佛台突然剧烈倾斜,右侧的塔基轰然塌陷,露出基座内部的景象——那里竟藏着一尊正在熔化的铜佛!

那铜佛与第一卷中出现的铜佛形制相似,通体泛着金色,却因高温而不断熔化,金色的汁液顺着基座的缝隙流出,与黑玉佛陀的金血融为一体。“原来如此!”王玄策恍然大悟,“这些金鼓根本不是什么邪术器物,而是用真佛法器熔铸的伪器!天竺人将铜佛熔化,混合金玉制成金鼓,再用人皮、《兰亭序》残页伪装,就是为了掩盖真佛法器的气息,同时借助佛器的力量催动魔音!”

蒋师仁闻言,心中怒火更盛——佛器本是用来普渡众生的圣物,却被天竺人如此亵渎,用来杀害唐军将士,这笔账,今日必须算清!他正欲挥刀冲向熔化的铜佛,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诵唱声——那是《诗经·无衣》的诗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沙丘后,一队唐军骑兵正疾驰而来——他们是此前与大部队失散的使团残部,约有五十余人,甲胄残破,却个个眼神坚定,手中的兵器虽不完整,却仍高高举起。他们的诵唱声越来越响,如同滚滚惊雷,在天地间回荡。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诵唱声竟与空中三百把微型琵琶的琴声产生了共振!《诗经·无衣》本就是鼓舞士气的战歌,充满了同仇敌忾的激昂之情,此刻与琵琶的旋律碰撞,瞬间爆发出摧城拔寨的威势——空中的幽蓝色火焰被声浪扑灭,微型琵琶开始剧烈震颤,琴弦纷纷断裂,金色的琴身逐渐崩碎,化作金粉消散在空中。

“是唐军兄弟!”一名泥婆罗骑兵高声欢呼,手中的藤牌用力敲击着地面,“我们的人来了!”联军将士的士气瞬间高涨,吐蕃骑兵跟着诵唱起来,泥婆罗骑兵虽听不懂汉语,却也跟着节奏呐喊,陌刀手们更是齐声高呼,声浪如海啸般席卷佛塔前的战场。

黑玉佛陀的动作彻底僵硬,胸口的裂痕扩大到极致,金血如瀑布般涌出,熔化的铜佛在基座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在发出最后的悲鸣。王玄策拄着断矛,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唐军残部,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当年使团二十八人,如今终于还有人活着,这不仅是复仇之路的助力,更是大唐气节未绝的证明。

“蒋校尉!”王玄策高声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率部冲锋!与唐军兄弟汇合,彻底毁掉这伪佛伪鼓,为所有牺牲的使团成员报仇雪恨!”蒋师仁应声领命,陌刀直指黑玉佛陀,厉声喝道:“兄弟们,杀!让天竺人看看,我大唐铁骑的厉害!让他们知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八千余骑联军再次发起冲锋,这一次,他们的步伐更加坚定,他们的呐喊更加响亮。远处的唐军残部也加速赶来,手中的兵器闪烁着寒光,与联军汇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空中的音波攻击早已消散,只剩下《诗经·无衣》的诵唱声与《秦王破阵乐》的余韵,在北天竺的黄沙中回荡。

王玄策跟在队伍后方,断足虽疼,却一步步坚定地向前走去。他知道,今日这场战斗,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守护大唐的尊严,为了让天竺诸国明白,大唐的使团不可辱,大唐的威严不可犯。黑玉佛陀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熔化的铜佛彻底化为一滩金液,渗入黄沙之中,那些用佛器熔铸的金鼓残片,也在声浪中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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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渐渐接近尾声,联军将士们站在佛塔的废墟前,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晨曦,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王玄策抬手抹去脸上的沙尘与血渍,望向东方——那里是长安的方向,他仿佛看到了太宗皇帝的期盼,看到了使团兄弟们的英灵在微笑。

复仇之路尚未结束,但今日的胜利,已然为这场复仇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大唐的旗帜,终将插遍北天竺的每一寸土地,用天竺人的鲜血,告慰使团二十八人的在天之灵。

第四节: 梵汉共鸣

晨曦的微光穿透黄沙,给黑玉佛陀的废墟镀上一层冷金色。王玄策踩着散落的玉片前行,断足处的金线在晨光中泛着细弱的光——那是昨夜用佛血凝结的丝线,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与空气中残留的声波产生着某种呼应。蒋师仁收了陌刀,正指挥将士清理战场,编钟残片与《兰亭序》纸屑在沙地上铺成一片狼藉,唯有那尊倒塌的黑玉佛陀,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双目空洞地望着东方,像是在凝视遥远的长安。

“王正使,所有伪鼓残片都已清理,熔化的铜佛也彻底冷却了。”蒋师仁快步走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金血,“只是这邪佛的残骸……要不要彻底销毁?”王玄策抬手阻止,指尖轻轻触碰佛陀的玉质皮肤,只觉一股冰凉的气流顺着指尖涌入,耳边突然响起细微的梵音——不是此前的魔音,而是纯粹的经文诵唱,平和得如同雪山之巅的清泉。

就在此时,黑玉佛陀突然动了!它僵硬的嘴唇缓缓开合,空洞的眼眶中渗出金色的光点,清晰的梵语诵经声从它喉间传出:“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这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令人心神安宁的力量。可诡异的是,远处唐军残部仍在低声诵唱《诗经·无衣》,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空中相遇,竟没有相互抵触,反而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渐渐融合在一起。

众人惊愕地抬头,只见融合后的声浪在空中盘旋、凝聚,渐渐化作两个巨大的文字——左边是梵文“归”字,右边是汉文“同”字,二者交叠缠绕,形成“同归”二字的梵汉合文,字身泛着金红交织的光泽,既透着佛法的慈悲,又藏着战歌的激昂。“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名吐蕃将领喃喃自语,手中的马刀险些脱手,“邪佛的诵经声,怎么会和大唐战歌融合?”

王玄策心中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断足——那道用佛血凝结的金线正剧烈震颤,顺着金线望去,无数细微的音波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尽数缠绕在金线上,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他突然意识到,这金线竟是天然的音波导体!他强忍疼痛,调动内力注入金线,瞬间将所有音波丝线串联起来,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清晰的图景:黑玉佛陀的喉腔内部,竟卡着一枚青铜印信,印信上刻着的“鸿胪寺”三字,在音波的映照下格外醒目!

“是使团的通关文牒!”王玄策失声惊呼,心脏猛地一缩。当年使团出使天竺,随身携带的通关文牒由鸿胪寺签发,印信更是太宗皇帝亲赐的信物,没想到竟被这邪佛吞入喉中!难怪此前鼓阵的魔音中总夹杂着微弱的汉音,想来是印信中的大唐气韵,一直在默默抵抗着邪术的侵蚀。

“蒋校尉!用陌刀刺入佛陀的声纹!”王玄策厉声下令,手指指向佛陀喉间——那里的玉质皮肤因音波震动,正泛着淡淡的红光,正是声纹汇聚的核心,“小心些,别损坏了印信!”蒋师仁立刻领命,抽出陌刀,刀刃上的《乐经》图谱再次亮起,他屏住呼吸,将刀尖对准佛陀喉间的红光处,缓缓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