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疫病始发

“怎么回事?”王玄策转身,只见负责警戒的吐蕃骑兵队列中,有十几人突然从马背上坠落,他们落地后不断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溃烂,与浮尸的症状一模一样。蒋师仁立刻带人冲过去,按住一个还在挣扎的吐蕃骑兵,伸手撕开他的铠甲内衬,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内衬的夹层里,缝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药方,竟是唐军医官遗留的《伤寒杂病论》防疫方!

“他们竟用我们的防疫方,来确认投毒效果!”王玄策的拳头重重砸在青石上,指节泛白。这些吐蕃骑兵是他亲自从吐蕃赞普那里借来的,没想到其中竟混了投毒队的眼线,用唐医的防疫方监测疫病传播,好随时调整投毒策略。

就在这时,那张从铠甲内衬里取出的防疫方突然浮空而起,在淡青色的解毒烟与河面上的瘴气交织中,竟渐渐凝聚成立体的模型——是长安太医署的模样!模型中的每个药柜都清晰可见,柜门上用朱砂标注着药材名称,其中七个药柜的标注格外醒目:“黄连、黄芩、板蓝根、艾草、苍术、金银花、连翘”,旁边还附着一行小字:“此七味药,按《伤寒杂病论》方配伍,可解腐水瘟。”

“是破解当前瘟毒的药材!”蒋师仁又惊又喜,伸手想去触碰模型,却发现手指直接从模型中穿过——这竟是由药方与瘴气交织而成的虚影。王玄策却冷静下来,他盯着模型中药柜的排列顺序,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些药材的排列,和七处污染水源的位置对应!黄连对应黑泉,黄芩对应白溪,板蓝根对应枯井……看来每种水源的污染程度不同,需要用不同的药材配伍来解毒。”

他立刻让人找来泥婆罗援军的医官,将空中的药材名称和配伍方法一一告知,又下令让蒋师仁带领一队精锐,顺着浮尸拼出的行军路线,追查吐蕃投毒队的踪迹:“务必找到他们的老巢,毁掉剩余的毒药,绝不能让疫病扩散到主力部队!”

蒋师仁抱拳领命,转身正要出发,却见之前那个被斩断手腕的泥婆罗士兵,在医官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士兵的伤口处敷着用艾草和苍术捣成的药膏,原本溃烂的创面已经不再流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能勉强站立:“王正使,蒋校尉,我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愿随蒋校尉一同前往!”

王玄策看着士兵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好,你多加小心,若遇危险,立刻发出信号。”

蒋师仁带着队伍出发后,王玄策又将注意力转回青铜药鼎。药鼎渗出的解毒烟越来越浓,河面上的瘴气渐渐消散,那些浮尸的溃烂创口也停止了流脓,开始慢慢结痂。他伸手抚摸着鼎身的“五印度净药”五个字,心中感慨万千——玄奘法师当年埋下这药鼎,或许就是预见了今日的危机,而《大唐西域记》缺失的篇章、唐医的防疫方,竟在关键时刻相继出现,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助他们渡过这道难关。

就在这时,负责看守七处水源的士兵传来消息,说泥婆罗医官按照药方配伍药材,在水源处投放后,原本浑浊的水源已经渐渐清澈,之前接触过河水但尚未发病的士兵,服用药材煎制的汤药后,也没有出现感染症状。王玄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吐蕃投毒队还没被彻底消灭,天竺主力也在前方虎视眈眈,这场围绕疫病的较量,才刚刚进入关键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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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王舍城方向,晨光已经驱散了所有薄雾,殑伽河支流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有青铜药鼎渗出的解毒烟,还在袅袅升起,像是一道守护的屏障,笼罩着河滩上的将士们。王玄策握紧腰间的断足金线,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带着弟兄们报仇雪恨,让天竺和吐蕃付出应有的代价,为去年死去的二十八个使团弟兄,讨回一个公道。

第三节 :药鼎现光

河面上的解毒烟尚未散尽,王玄策却注意到河滩东侧的芦苇丛中,正有淡紫色的毒雾缓缓渗出——那是腐水瘟的瘴气,昨夜一场夜雨让毒雾渗入地下,此刻竟顺着土层缝隙重新积聚,朝着将士们的营地蔓延。他眉头紧锁,下意识地迈出脚步,断足金线从腰间滑落,末端的玉坠刚触到毒雾边缘,突然迸发出刺眼的金光。

“王正使!小心!”蒋师仁刚从追查吐蕃投毒队的半途折返,见王玄策身处毒雾边缘,立刻提刀冲上前。可还未等他靠近,就见那道金光顺着金线向上蔓延,将王玄策周身笼罩,之前在空中凝聚的长安太医署模型、《伤寒杂病论》防疫方,甚至残页灰烬组成的“天竺瘟瘴篇”,都像是被金线牵引着,纷纷向金线汇聚。

金线在浊流上方盘旋片刻,突然“唰”地展开,那些药方与经文竟在金线上重新排列,组成了完整的《千金要方》“辟瘟篇”!书页上的字迹金光闪烁,每一个字都像是活过来一般,在空中微微跳动,将周围的淡紫色毒雾一点点驱散。王玄策伸手触碰金线,指尖传来一阵温热,仿佛能感受到孙思邈当年撰写这部医书时,对天下百姓的悲悯之心。

“这……这是《千金要方》的辟瘟秘典!”蒋师仁瞪大了眼睛,他曾在长安的医署中见过这部书的残卷,却从未想过能见到完整的“辟瘟篇”,更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神异的方式显现。王玄策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金线下方的青铜药鼎上——此刻药鼎渗出的淡青色解毒烟,正与金线上的金光相互呼应,鼎身“五印度净药”五个字,也泛起了与金线相同的金色光泽。

“蒋校尉,用你的陌刀,劈开鼎盖!”王玄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蒋师仁立刻领命,双手紧握陌刀,将全身内力灌注于刀身,刀刃瞬间迸发出银白色的刀气。他大喝一声,陌刀如雷霆般劈向药鼎的顶盖,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鼎盖被劈成两半,向两侧飞去。

就在鼎盖落地的瞬间,药鼎内突然喷射出三百道淡金色的药液,每一道都如银箭般精准,径直飞向河面上的三百具浮尸,稳稳击中每具浮尸的眉心。药液刚接触到浮尸的溃烂皮肤,之前嵌入鼎身的铜佛残核突然碎裂,化作漫天金粉,纷纷裹住药液,在空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带。

下一秒,神异的一幕发生了——被药液与金粉击中的浮尸,溃烂处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紧接着,一朵朵金色的莲花从创口处生出,花瓣层层展开,每朵莲花的花蕊中,都坐着一尊微缩的药师佛虚影。药师佛双手结印,口中似有梵音传出,虽然听不到具体的声音,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神安宁,之前因疫病产生的恐慌与焦躁,瞬间消散无踪。

“这是……药师佛的庇佑?”跟随蒋师仁回来的泥婆罗士兵喃喃自语,忍不住双手合十,朝着莲花的方向行礼。王玄策凝视着那些金色莲花,突然意识到文成公主密令中“以佛为药”的含义——这铜佛残核与药师佛虚影,并非单纯的神异景象,而是以佛法的慈悲之力,净化疫毒中的戾气,配合药液从根本上化解腐水瘟。

就在众人惊叹不已时,河心突然传来一阵水泡翻腾的声音,浑浊的河水被搅得剧烈晃动,七具穿着吐蕃医官服饰的尸体,从河底缓缓浮了上来。这些尸体的皮肤没有溃烂,面容却扭曲得狰狞,显然是在极度痛苦中死去。蒋师仁立刻让人用长杆将尸体勾上岸,他蹲下身,用陌刀轻轻挑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胸腔,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尸体的胸腔里没有脏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叠得整齐的纸,纸上的字迹娟秀,竟是用《兰亭序》的摹本字体写就的悔过书。

“是吐蕃医官的笔迹!”曾在吐蕃借兵时见过医官文书的唐军士兵惊呼出声。王玄策小心翼翼地展开悔过书,纸上的字迹虽因浸泡在水中有些模糊,却仍能清晰辨认:“吾等本为吐蕃医官,奉命随投毒队而来,以瘟代兵,害人性命。然见唐军与泥婆罗将士皆忠义之士,又睹腐水瘟之惨状,良心难安。今将投毒队藏毒之地、解药配伍秘辛,尽书于此,望能赎吾等之罪……”

悔过书的末尾,详细标注了吐蕃投毒队在殑伽河上游的藏毒洞穴位置,还补充了几味《千金要方》中未提及的解毒辅药,甚至写明了投毒队首领的姓名与样貌特征。王玄策刚将悔过书递给身边的参军,让其抄录存档,那张纸突然自燃起来,与之前的《金刚经》残页一样,燃起了幽蓝色的清凉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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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在空中凝聚,竟渐渐显露出一道女子的虚影——那虚影身着大唐的锦缎长裙,头戴金步摇,面容温婉,正是文成公主!虚影手中握着一卷文书,缓缓展开,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以佛为药,以心为引”。这正是之前在火焰中浮现的密令,此刻由文成公主的虚影亲口道出,更添了几分庄严与神圣。

“以佛为药,是借药师佛之力净化戾气;以心为引,是凭医者的仁心、将士的忠心,汇聚成对抗疫病的信念。”王玄策喃喃自语,终于彻底明白这一连串神异景象背后的深意。从青铜药锄、青铜药鼎,到经文显化、佛莲绽放,再到吐蕃医官的悔过书与文成公主的密令,看似偶然,实则是无数人善意与信念的凝聚——玄奘法师的远见、孙思邈的仁心、文成公主的智慧,甚至是那些迷途知返的吐蕃医官的悔悟,都在这一刻汇聚成对抗疫病的力量。

蒋师仁走上前,看着空中渐渐消散的文成公主虚影,眼中满是敬佩:“王正使,有了悔过书中的藏毒地点,还有文成公主的密令指引,我们定能彻底铲除吐蕃投毒队,化解这场疫病危机!”

王玄策点头,转身看向身后的将士们——此刻河面上的金色莲花仍在绽放,药师佛虚影的梵音虽已消散,却在每个人心中留下了坚定的信念。之前感染疫病的士兵,在药液与佛法的双重作用下,症状已明显好转;负责看守水源的将士,正按照悔过书中补充的药方,调配新的解毒汤药;斥候们则拿着抄录的藏毒地点与投毒队首领特征,准备再次出发追查。

“传我命令!”王玄策拔出腰间的横刀,刀光与金线上的光芒相互辉映,“蒋校尉,你率领五百精锐,即刻前往殑伽河上游的藏毒洞穴,毁掉所有毒药,生擒投毒队首领;医官团队,按照《千金要方》与悔过书的药方,加快熬制解毒汤药,分发给所有将士与附近的天竺百姓;其余将士,原地休整,加固营地防御,随时准备迎接与天竺主力的决战!”

“遵命!”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音洪亮,震得河面上的水波微微荡漾。金色的莲花在河面上轻轻摇曳,药师佛的虚影渐渐淡去,青铜药鼎仍在源源不断地渗出解毒烟,将整个河滩笼罩在一片祥和的金光之中。王玄策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清楚,这场与疫病的较量,他们已经占据了上风,而接下来,便是向天竺与吐蕃投毒队,讨还血债的时刻。

第四节: 金莲渡劫

河面上的金色莲花仍在静静绽放,花蕊中的药师佛虚影始终双目轻阖,仿佛在默默守护着这片被疫病侵扰的河滩。王玄策正与参军商议防疫水寨的搭建细节,突然感觉到周身的金光骤然变强,他抬头望去,只见所有药师佛虚影竟在同一时刻睁开双眼——那双眼眸中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金色光芒,如同两轮小太阳,瞬间将整条殑伽河照得通透。

金光穿透浑浊的河水,直抵河床底部,原本藏在泥沙中的天竺投毒器具无所遁形——陶罐里还残留着墨绿色的毒液,竹筒中塞着带菌的布条,木盒里摆放着用来刺破皮肤的毒针。这些器具在金光的照射下,开始剧烈颤抖,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紧接着“砰砰”几声脆响,所有投毒器具竟自行炸裂,毒液与毒菌在金光中瞬间化为乌有,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好强的净化之力!”蒋师仁握着陌刀的手微微收紧,眼中满是震撼。他曾随王玄策见识过无数神异景象,却从未见过如此彻底的净化——不仅能化解疫毒,竟还能直接摧毁投毒器具,断绝再次投毒的可能。

王玄策却没有放松警惕,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残卷,正是当年李靖所着的《卫公兵法》——这是他出发前,兵部特意赐予的兵书,其中记载着各种攻防营地的搭建之法,只是之前因疫病突发,一直未曾来得及细看。他将残卷平铺在青石上,刚想翻阅,河面上的水珠突然腾空而起,纷纷落在残卷上。令人惊奇的是,残卷没有被水浸湿,反而开始吸水膨胀,纸页如同活物般在空中舒展、折叠,渐渐组成一个立体的营地模型——模型外围是一圈环形的木栅栏,栅栏内侧挖着深深的壕沟,壕沟里铺着艾草与苍术,营地中央是几座高脚木屋,木屋下方垫着石块,远离地面的湿气,正是最适合当前环境的防疫水寨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