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盘上的药露积成了小小的水洼,佛血在水中晕开,化作金色的莲花纹路。王玄策俯身,将青铜试毒牌放在水洼中央,牌面“永徽廿八年”的暗记,与解毒阵的阵眼重合,蜂窝状的孔洞里,渗出的不再是黑液,而是晶莹的药露。他突然明白,文成公主的密令“佛骨镇毒”,不仅是要用佛骨镇压毒源,更是要用佛的慈悲,净化阿罗那顺的滔天罪孽——这曲女城的毒酒,浸着的是大唐使团的鲜血,刻着的是玄奘法师的善念,藏着的是文成公主的智慧,阿罗那顺妄图用毒酒灭他,却不知这毒酒之中,早已埋下了他覆灭的种子。
殿外传来蒋师仁的呼喊:“王正使!佛骨取到了!”王玄策猛地抬头,只见蒋校尉手捧锦盒,大步流星走进殿内,锦盒上绣着金色的佛纹,盒盖未启,已能感受到阵阵暖意。他起身迎上,指尖的青铜卦钱与锦盒共鸣,解毒阵的气旋突然加速,在空中凝成一道光柱,直冲天穹——丑时三刻未到,可佛骨的气息已破了大半毒瘴,剩下的,便是用佛骨镇住毒源,让这曲女城的毒酒,再也伤不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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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银针破局
王玄策踩着金砖上未干的毒酒渍,断足重重踏入殿中央的毒圈——那是方才金樽炸裂后,毒酒在地面汇成的暗绿色圆环,圈沿泛着紫雾,触到金砖便蚀出细小的坑洼。他腰间横刀斜指地面,左手五指张开,掌心的断足金线突然绷直,如银蛇般窜向空中,将所有悬浮的银针串联成网。那些银针本是鸿胪寺密探的遗物,此刻被金线牵引,在酒雾中铺展开来,针尾的“鸿胪寺”三字首尾相接,竟组成了《太白阴经》中记载的“化毒阵”!阵纹呈八角形,每角嵌三枚银针,针身反射的金光与殿内烛火交织,将毒圈的紫雾逼得节节后退。
“王正使!这阵……能化了这毒?”蒋师仁提着陌刀守在阵外,左肩的伤痂被阵风吹得开裂,渗出血珠。他望着空中游动的金线与银针,想起去年在吐蕃军营,王玄策曾给他讲过《太白阴经》的兵阵,却从未提过这化毒之法——想来是正使怕他分心,特意留了后手。王玄策指尖微动,金线牵引着银针调整方位,阵眼处的三枚银针突然扎进毒圈中央,紫雾中传来“滋滋”声响,像是沸水浇在冰雪上:“蒋校尉,这阵需借药露为引,你速去酒窖取玄奘法师刻的‘五天竺毒物注’石板上的药露!”
蒋师仁应声转身,陌刀在手中一转,刀背贴着酒窖边缘的青石板划过,刃面刚触到渗出的药露,便突然泛起莹光——那些原本顺着石缝滴落的药露,竟像被磁石吸引般,纷纷涌向陌刀,在刃面凝成一层薄霜。霜层渐渐显露出字迹,竟是长安太医署秘传的“万毒散”真方!“黄连三钱、孔雀胆一钱、恒河沙五钱……”蒋师仁低头念出方字,心头巨震——这真方他曾在唐军医帐见过抄本,据说能解天下奇毒,却因药材难寻从未配制,今日竟借药露显在刀身!
他提着陌刀奔回阵前,刃面的药露真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王玄策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铜佛残核,指尖用力一捏,残核表面的金粉簌簌落下,如金雨般裹住陌刀刃面的真方。金粉与药露相融的瞬间,殿内突然刮起狂风,烛火被吹得倒向一侧,空中的化毒阵骤然亮起金光——所有地面的毒酒、空中的紫雾,竟同时化作一只只金蟾!金蟾通体赤金,眼如赤珠,长舌突然弹出,如箭般射向殿柱后藏着的投毒者!
那些投毒者本是阿罗那顺的心腹,身着唐军服饰混在侍酒官中,此刻被金蟾长舌卷住咽喉,顿时发出“嗬嗬”的哀鸣。西侧的投毒者试图拔刀反抗,可金蟾长舌越收越紧,他手中的弯刀刚出鞘,便被舌上的金光熔断,断刃“当啷”落地。蒋师仁看得目瞪口呆,陌刀下意识握紧,刃面的真方还在闪烁,金粉顺着刀背滑落,在金砖上凝成小小的“佛”字——这神异变化,竟比吐蕃赞普说的“佛力护佑”还要神奇!
就在金蟾即将绞杀投毒者时,殿后突然传来“轰隆”巨响,那尊供奉在案上的主酒瓮突然爆裂!瓮片飞溅,涌出的不是新酿的琼浆,而是一尊通体莹白的佛骨——佛骨被明黄色的锦缎包裹,缎面上绣着“玄奘法师亲奉”的字样,正是去年使团护送、却被阿罗那顺劫走的佛骨真身!锦缎缝隙中,还夹着半张泛黄的残页,竟是陶弘景所着的《本草经集注》,残页上记载着“天竺鸩毒解方”,可字迹被黑色毒气蚀得模糊,唯有“佛骨为引,金粉为媒”八字清晰可见,竟是隐形解方的关键!
“是去年被劫的佛骨!”王玄策瞳孔骤缩,断足踉跄着上前,伸手接住飘落的残页。残页上的毒气尚未消散,触到指尖便传来灼痛感,可他顾不上疼痛,目光死死盯着那八字解方——原来文成公主的“佛骨镇毒”,不仅是用佛骨镇压毒源,更是要用佛骨作为解药的药引!他抬头望向蒋师仁,手中的铜佛残核还在滴落金粉:“蒋校尉!快将陌刀上的‘万毒散’真方,拓在佛骨上!金粉混着药露,再加上佛骨真身,定能解了这鸩毒!”
蒋师仁不敢耽搁,提着陌刀走到佛骨前,刃面贴着佛骨轻轻划过。刃面的药露真方与金粉一同转移到佛骨表面,原本莹白的佛骨,瞬间镀上一层金光。金光扩散的瞬间,殿内所有金蟾突然跃起,扑向佛骨,化作一道道金液融入其中。佛骨上的《本草经集注》残页,被金液浸透后,隐形的解方突然显现——“鸩毒需用佛骨粉、孔雀胆、恒河沙、金粉、药露五味,以酒化之,饮则解”,字迹清晰,与陌刀上的“万毒散”真方互为补充!
殿柱后的投毒者见佛骨现世,顿时慌了神,试图冲破金蟾的包围逃窜,可化毒阵的银针突然落下,如暴雨般扎向他们的膝盖。投毒者纷纷跪倒在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怀中滚落的毒囊,在金砖上裂开,流出的毒汁刚接触到佛骨的金光,便化作青烟消散。蒋师仁提着陌刀上前,刀背重重砸在为首投毒者的肩头:“说!阿罗那顺在哪?还有多少毒酒藏在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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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毒者疼得面目扭曲,却咬牙不肯开口,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咒骂。王玄策走到他面前,将佛骨残页凑到他眼前,残页上的隐形解方在金光下愈发清晰:“你若不说,今日这鸩毒,便是你的葬身之祸。你若说了,我便赐你解药,留你一条性命。”投毒者望着残页上的解方,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松了口:“大……大王在后宫密室,藏了十万斛毒酒,要在今夜丑时三刻,顺着宫城水道,流入联军军营……”
“十万斛毒酒!”蒋师仁怒喝,陌刀猛地劈向地面,金砖碎裂,露出地下的水道入口,“王正使!末将带泥婆罗七千骑去堵水道!绝不能让毒酒流入军营!”王玄策点头,手中的佛骨还在散发金光:“你速去!我在此炼化解药,随后便带吐蕃一千二百骑去后宫捉拿阿罗那顺!记住,守住水道,便是守住八千联军的性命!”
蒋师仁躬身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出殿,甲叶碰撞的声响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王玄策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中的佛骨——佛骨上的金光愈发浓郁,殿内的毒雾已消散大半,金砖上的毒酒渍渐渐干涸,露出原本的莹白。他想起去年护送佛骨时,鸿胪寺典客署丞曾说“这佛骨是大唐与天竺的友谊见证”,却没想到,今日竟成了破解毒局、拯救联军的关键。
残页上的《本草经集注》字迹,在金光中渐渐淡去,佛骨表面的“万毒散”真方,开始凝成细小的药粒。王玄策小心翼翼地将药粒收集起来,放入青铜试毒牌的孔洞中——这些药粒,便是解鸩毒的关键。他抬头望向殿外,夜色已深,铜漏的水即将滴尽,丑时三刻越来越近,蒋校尉能否守住水道?阿罗那顺在后宫还有什么阴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手中的佛骨、银针组成的化毒阵、陌刀上的真方,都是同袍用性命换来的希望,他绝不能辜负。
殿外传来吐蕃骑兵的马蹄声,是守在殿门的士兵前来禀报:“王正使!后宫方向有异动,似有兵马调动!”王玄策握紧手中的青铜试毒牌,牌中的药粒泛着金光:“传我将令!吐蕃一千二百骑随我去后宫!今日,定要将阿罗那顺的毒计,彻底粉碎!”说罢,他提着横刀,踩着金砖上的药露痕迹,大步向殿外走去——佛骨在怀中发烫,银针在阵中闪烁,陌刀的刀气还在空气中回荡,这场银针破局的解毒之战,才刚刚开始,而他王玄策,必将带着佛骨与解药,为大唐使团、为八千联军,赢得这场生死对决!
第四节: 佛骨净秽【显庆廿六年孟秋望日】
王玄策踏着酒窖坍塌的碎石,将怀中莹白的佛骨真身,重重按入地底翻涌的毒泉——那是方才主酒瓮爆裂后,地面裂开的丈许深泉眼,泉水中泛着暗绿的毒泡,咕嘟声里裹着令人窒息的腥气,正是阿罗那顺藏在宫城地下的毒源。佛骨触到毒泉的刹那,整座朱雀殿突然震颤,殿内残存的三百只金樽碎片同时腾空,碎片间渗出的鸩酒在空中汇聚,骤然沸腾起来!蒸汽如白雾般升腾,在殿顶交织成巨大的立体血判,竟是《唐律疏议》中“毒杀罪”的条文——“诸以毒药药人及卖者,绞;即卖买未用者,流二千里”,血字如朱砂般鲜红,每个字都透着大唐律法的森严,仿佛是去年死去的二十八位同袍,在云端写下的控诉。
“王正使!这血判……是律法现灵!”蒋师仁提着陌刀守在泉眼旁,左肩的伤被蒸汽熏得发麻,却死死盯着空中的血判。他出身军伍,自幼便知《唐律疏议》的威严,却从未见过律法条文以这般神异的方式显现,仿佛殿内所有冤魂都在借蒸汽发声,要将毒杀者的罪孽,钉在律法的耻辱柱上。王玄策掌心抵着佛骨,感受着毒泉中传来的灼烫,指尖的佛血与毒泉相融,泉眼泛绿的水泡渐渐变成金色:“蒋校尉!这是大唐律法的天威,也是佛骨的净秽之力!阿罗那顺用毒酒害我同袍,今日便让他尝尝,律法与佛力同诛的滋味!”
话音未落,蒋师仁突然挥刀劈向空中的血判,陌刀寒芒划破蒸汽,刀气如惊雷般炸响,竟将立体血判劈出一道裂痕。裂痕中突然传来“轰隆”声响,地底的青石板尽数翻起,一尊青铜药鼎从泉眼旁的泥土中震出——鼎身铸着缠枝莲纹,鼎足刻着“贞观四十四年”的铭文,鼎口泛着莹润的光泽,刚一现世,便迸发浓郁的药香,与毒泉的腥气交织,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清苦香气。“是当年随佛骨被劫的青铜药鼎!”王玄策瞳孔骤缩,他曾在鸿胪寺的典籍中见过记载,贞观四十四年,玄奘法师归国时,曾带回一尊青铜药鼎,专为炼制解毒丹药所用,后来随佛骨一同被阿罗那顺劫走,今日竟在此刻重见天日!
蒋师仁上前一步,陌刀挑起药鼎,鼎内还残留着褐色的药渣,凑近闻时,能辨出其中有恒河沙、孔雀胆的气息——正是“万毒散”真方中的药材!“这鼎竟是玄奘法师的炼丹鼎!”蒋校尉声音发颤,刀背轻轻敲了敲鼎身,药鼎发出浑厚的声响,与泉眼的咕嘟声形成奇妙的共鸣。王玄策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铜佛残片,指尖用力一捏,残片突然炸裂,佛血如金雨般洒落,一半落入毒泉,一半洒向青铜药鼎——佛血触到毒泉的瞬间,所有泛绿的秽毒尽数染金,泉眼翻涌的水泡化作金色的莲花,在空中绽放;佛血渗入药鼎的刹那,鼎内的药渣突然自燃,化作青色的火焰,将鼎身的铭文映得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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