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身末路

蒋师仁接过王钺,单膝跪地:“末将领命!定不让阿罗那顺逃脱!”他起身看向多吉,“前面带路!若敢耍花招,这王钺先劈了你!”

多吉连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与血水,快步走向殿后的密道入口——那入口藏在幔帐后的石壁上,刻着与青铜弑王钩相同的暗纹,显然是阿罗那顺为自己留的后路。

王玄策看着蒋师仁与多吉的背影消失在密道中,转身看向空中的佛血判词与立体血判——青金色火焰仍在燃烧,佛骨的金芒与王钺的雷光交织,将整座正殿映照得庄严而神圣。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青铜弑王钩,玄色正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兄弟们,血债即将得偿,佛骨即将归唐!今日便让这曲女城,见证我大唐的天威!”

殿外,吐蕃骑兵的狼嚎与泥婆罗战士的战吼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念——佛骨诛逆,律法裁决,这场复仇之战,大唐必胜!

第五节: 金蛇衔冠

殿内所有金光突然骤然收束,从佛骨、王钺、血判各处涌来的金芒如百川归海,在殿顶穹窿处汇聚成一道耀眼的光团。光团旋转间,渐渐显露出一道身着龙袍的虚影——竟是唐太宗李世民的模样!虚影面容威严,目光如炬,手中握着一柄与王玄策腰间形制相同的青铜弑王钩,抬手一抛,弑王钩化作三百道细密的金线,如流星般坠落,径直贯穿殿内那尊象征伪王权柄的龙椅七窍——椅座的“心窍”、扶手的“肺窍”、椅腿的“肝脾肾窍”,每一道金线刺入,都发出“滋啦”的声响,仿佛在绞碎篡位者残留的王气。

王玄策断足重重踏上地面的金线,玄色靴底与金线接触的瞬间,金线突然亮起,将他的身影托至半空。他左手举起青铜王钺,右手展开多吉献上的认罪血书,将二者在云端轻轻一碰——王钺的雷光与血书的血痕相融,顺着金线蔓延,竟在穹窿处凝成一行古篆大字,正是《大唐西域记》终章的预言:“王途既断,唐道永昌”。字迹泛着金红交织的光芒,笔画间似有唐军旌旗在飘扬,与太宗虚影相互呼应,整座正殿的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威严震得凝固。

“王正使!宫门处有天竺残兵顽抗,末将去破阵!”蒋师仁的吼声从殿外传来,手中陌刀已吸收了殿内所有残留的煞气,刀身泛着一层淡淡的黑芒。他踏前两步,陌刀高举,刀刃劈向宫门的瞬间,刀身突然浮现出一行行金色梵文——竟是玄奘法师亲译的《心经》经文:“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经文随着刀气扩散,如潮水般涌向宫门,那些顽抗的天竺兵卒接触到经文光芒,手中的兵器突然脱手落地,脸上的戾气渐渐消散,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王玄策在空中看得分明,高声喊道:“蒋校尉,留活口!问出禁卫统领巴图的下落!”

蒋师仁闻言,刀势一收,陌刀背重重砸在一名天竺兵卒肩头:“说!你们统领巴图在哪?若敢隐瞒,刀下无情!”

那兵卒被经文光芒震慑,早已没了反抗之心,颤声答道:“巴……巴图统领在后宫偏殿!他带着五百禁卫,说是要……要护送粮草出城!”

蒋师仁眼神一凛,对身边的吐蕃骑兵喝道:“带五十人看守宫门,其余人随我去后宫偏殿!擒拿巴图!”说罢,提着陌刀,带着人马疾驰而去。

此时,殿内的铜佛残片已彻底消散,最后一缕金粉在空中盘旋两圈,径直飞向殿角那枚沾着王血的血玺——血玺是阿罗那顺篡位后伪造的王权信物,此刻金粉落在玺面上,瞬间烙出八个字:“真身既陨,唐魂不灭”。字迹深入玺身,将原本的伪王印记覆盖,血玺竟隐隐透出大唐玉玺的温润光泽,仿佛被佛力净化,认了大唐的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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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缓缓落地,断足的金线仍与殿顶的太宗虚影相连。他抬头望着虚影,眼中满是崇敬:“陛下,臣幸不辱命,佛骨归位,律法昭彰,二十八位兄弟的冤屈,今日终将得雪!”

太宗虚影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微微颔首,手中的弑王钩再次化作金光,融入王玄策的青铜弑王钩中。钩身的“永徽三十二年”暗记突然亮起,与王钺上的“贞观四十八年”铭文相互呼应,发出一阵悠远的鸣响。

就在此时,整座正殿突然剧烈震颤,之前爆裂的王座废墟中,竟有三百面战鼓缓缓升起——每面战鼓都由青铜铸造,鼓面蒙着坚韧的兽皮,鼓身正面赫然刻着“鸿胪寺”三个大字,背面则刻着去年殒命的二十八位唐使的名字,从“判官李茂”到“译语人阿罗”,字字清晰,鼓身还缠着未干的黑红色布条,想必是用唐军的衣物碎片制成。

战鼓升起的瞬间,殿外传来蒋师仁的欢呼声:“王正使!巴图被擒了!这老贼还想烧毁粮草,被末将一刀架在脖子上,动都不敢动!”

王玄策转身看向殿门,只见蒋师仁押着一名身着铁甲的天竺将领走进来——那将领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正是禁卫统领巴图。巴图被两名吐蕃骑兵按在地上,挣扎着怒吼:“我乃天竺禁卫统领,尔等唐人休得放肆!阿罗那顺大王定会率军回来,将你们碎尸万段!”

“放肆!”王玄策上前一步,青铜弑王钩的钩尖抵住巴图的咽喉,“去年恒河畔,你率人绞杀我大唐使团,今日还敢口出狂言?看看这些战鼓,上面刻着的,都是你亲手杀死的唐使名字!”

巴图顺着王玄策的目光看向那些战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认出了鼓身上“李茂”的名字,那是去年被他亲手用弯刀劈杀的唐使判官。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眼中的嚣张渐渐被恐惧取代。

蒋师仁一脚踩在巴图的背上,将他的脸按在地上:“老贼!多吉已经招了,去年的埋伏是你一手布置的,《勒颈录》也是你亲手记录的!你还想抵赖?”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本沾着血渍的《勒颈录》,扔在巴图面前,“看看这绢册上的字迹,是不是你的?”

巴图看着《勒颈录》上熟悉的字迹,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突然瘫软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王玄策收回弑王钩,目光扫过殿内的战鼓、血玺与佛骨,沉声道:“巴图,你虽罪大恶极,但今日我不杀你——我要将你押回长安,让你在太庙前,向二十八位唐使的灵位请罪!让全天下都知道,犯我大唐者,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律法的制裁!”

话音刚落,三百面战鼓突然同时响起——鼓声沉闷而壮烈,仿佛是二十八位唐使的英灵在呐喊,又像是鸿胪寺密探的忠魂在助威。鼓声传遍整个曲女城,城外的吐蕃骑与泥婆罗骑听到鼓声,纷纷举起兵器欢呼,声浪震彻云霄。

王玄策抬头望向殿外的天空,太宗虚影已渐渐消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金光。他握紧手中的青铜弑王钩,心中默念:兄弟们,阿罗那顺虽暂未擒获,但巴图已落网,血债已讨回大半。接下来,我定会找到阿罗那顺,让他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让大唐的旗帜,永远飘扬在天竺的土地上!

蒋师仁押着瘫软的巴图,走到王玄策身边,看着那些战鼓,眼中满是感慨:“王正使,这些战鼓,想必是鸿胪寺的密探当年偷偷铸造的,就是等着今日,让咱们用鼓声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王玄策点头,伸手抚摸着一面刻着“李茂”名字的战鼓,鼓面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唐使的体温:“是啊,他们虽死,忠魂不灭。这鼓声,便是大唐的魂,是咱们复仇的誓约!”

殿内的金光仍在闪烁,战鼓的轰鸣不绝于耳,佛骨的莹光、王钺的雷光、血判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将整座曲女城王宫,映照成一座见证正义与忠勇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