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他怒气冲冲地说,“你向我承诺过,不会更改我作品里一个字。”
“可是我没说不会删掉呀。”她的睫毛纤长如蝶翼,向他无辜地眨动着,“您对语文如此有造诣,不会连最基本的「alter」和「delete」也分不清吧?”
“喏……”她把诗集拎起来,手指向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的那一页,“我去掉了一切您对我哥哥的诋毁,原谅我不能忍受任何人说我亲爱兄长的坏话,您既然敢下笔,就得早就做好被删的准备哦。”
她轻轻笑了一声,看着拜伦的表情从愤怒,逐渐变为阴沉,最后甚至一脸无可发泄的咬牙切齿。
他本以为她真的对自己的故意行径毫不在意,甚至或许是出于对自己才华的偏爱,能够包容他带着逆反心理的有意挑衅。
没想到,她居然擅长不声不响地实施报复,正因为知道一个诗人最难以忍受的事情是什么,却偏偏戳中这个点,在最后时刻扇了自己一巴掌,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他活了这二十多年,还没有人敢当面置喙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他纤瘦的身材几乎气成了一只皮球,过了良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看入她含笑的眸子:“你的哥哥,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发动战争、把人民卷入他的野心以成为他攀名附利的牺牲品,我笔下的每一个字,无不揭露了他伪善面具背后的真面目。”
“随便你怎么认为咯。”等他发表完这番仇恨的言辞,艾薇非但没有如所有人预料之中那样勃然变色,反而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历史最终还是得由我哥哥书写,他可不会因为旁人的任何一句评论而影响他的下笔。”
“而且,所有和我哥哥作对的人,要么最后痛哭流涕地表示懊悔莫及后俯首认输了,要么……”
她突然低下音量,缓缓附过来,靠近他的耳边,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旷古传来,“被我解决啦。”
“所以……”她慢条斯理地后退,逐渐远离他身体的十英寸之外,“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千万别惹本小姐。”
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抛下原地目瞪口呆的众人,转身离去。
艾薇把那些令她不爽的东西删掉后,将诗集一口气印刷了十万本。
当时上过学的农民很少,有文化的人所占的比例相对较低。
特别是普通家庭里的女孩,根本没有读过哪怕一天的书。毕竟当时提供给女子的寄宿学校一共也没有多少座。所以艾薇的印刷数量难免显得供过于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