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序号NO.40

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是非常会看人脸色的,于是在来到这个家以后,他能一下子就感觉到养母是将自己丧子之痛的遗憾弥补在他身上所以爱他,养父是为了养母爱屋及乌才爱他。

但这些又如何呢?

他们给了他家,给了他家人之间的爱,即便是“别有用心”的爱,骆杭都甘之如饴。

七岁的他在一个午后向他的养父承诺:我会像您爱妈妈那样爱她。

自那以后,养父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他们逐渐成为了真正心心联系的一家人。

七岁到十五岁,这八年是骆杭迄今为止人生中最幸福的时间。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告诉他,已经在国外给他买了非常棒的礼物的父母亲,会丧命在那架载他们回家的飞机上。

“我中考完那个夏天,他们遇难了。”骆杭说到这儿,在不经意间夹了夹眉,但始终保持着冷静的语气。

这个世界上唯一会给他爱和关照的人不在了。

他的父母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就是生命,生活的全部。

当时的骆杭一度不能接受,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

人生的方向被这一场空难模糊掉,他的世界再次坠入深渊。

云迹有些喘不过气,她不自觉地凑近了他坐,“……然后呢?”

然后?

骆杭偏头看向她。

半晌,他继续把后面的事简单介绍给她:“后来我一个人回户口所在地南城上高中,我养父那边,就是我爷爷家。”

骆杭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必须等他成年才可以继承,之前一直在骆杭爷爷手里攥着。

“他们对我一直有些成见,所以…我在南城独自生活的那三年,过得有些拮据。”

他已经尽量削弱了现实残酷的力度,生怕她听了难受。

实际上,拮据都无法准确形容。

最难的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如果他选择吃饭,就交不起学杂。

如果选择交学杂费,就吃不饱饭。

骆杭住在南城最杂乱的地段,躲着查童工的城管到处干零活儿。

偶尔会遇到难缠的人,受点侮辱委屈,也都咬牙过。

刚上高中的男生,几乎干遍了所有能干的,出入市井的零用工。

就为了能吃饱。

他过过那种吃不饱饭的日子,在最该无忧无虑挥洒少年幼稚的年纪。

所以即便现在已经不会再有那样的时候,但他依旧选择利用全部时间挣钱,考所有能考的执业证书傍身。

哪怕有一天自己所热爱的专业不能支撑他生活,他也不至于饿死。

“高考考回来以后就好了。”在她面前,骆杭将那些一笔带过,“我父母的房子和财产都在我手里,但我习惯打工了,也舍不得花他们留下的钱。”

“所以。”

他转了话题,就着她偏头一直看着自己这个姿势,倏地凑近,与她在咫尺间对视。

骆杭轻佻眼尾,把轻描淡写的笑传递给她:“我是真有钱,请得起你吃饭。”

他竟然还记得上次她可怜他没钱的事,还拿着个来活跃气氛。

这人总是这样,总是揣着一兜子的苦,还自以为是的逗她,装轻松。

云迹早就被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弄的心里七上八下,酸苦一片。

她起伏着胸口,咽下喉咙泛上来的泪苦“你…怎么老这样。”

她眼角压抑着的泪光刺穿了他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故作麻木而坚韧的心。

骆杭再近一步,单手撑在她身侧,与她交织气息,嗓音低哑,含笑:“我老怎么,嗯?”

她感受着他已经跨过红线的接近,云迹的心跳陡然增快,眼睫一直颤着。

她不敢看他的眼,于是降低视线,盯着他的下巴和喉结。

两人坐在沙发上,他俯身,单臂撑在她身侧,几乎把她半揽进自己怀里的领域。

只要此刻有人出屋,就会一眼看见他们暧昧的姿势。

“在想什么?”骆杭继续问,压低的声几近气音。

云迹下抿唇珠,她生怕自己正常说话的动作都会让嘴唇擦到他的脸颊上,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在想……”

“想……”

她怯生生地抬眸,看着他神情自若又意味深长的眼眸。

“我在想。”云迹只要一去幻想他曾经受苦的那些画面,就禁不住觉得委屈,她说:“我在想,你现在,是不是需要一个拥抱。”

骆杭低缓的嗓音像是羽毛在扫她那颗颤抖的心,“拥抱?安慰我么。”

“只是拥抱,不够。”

他缓缓抬起另一手,跨过界限,指腹捻上了她圆润的下巴,轻轻磨挲着。

小心的,有些生疏的。

云迹肩膀和后背都在发颤,她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不安中,有那么些许期待。

“猜猜。”骆杭徐徐下移视线,从她那双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眼睛,到可爱的鼻子,最后落到水润的嘴唇。

他盯着云迹的唇瓣,嗓音愈加发哑:“我现在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