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照亮的瞬间,我看见它们了。
不是想象中的青面獠牙,而是更恐怖的东西——半透明的、扭曲的人形,像水中的倒影。它们保持着死时的模样:压扁的头颅、突出的内脏、折断的四肢……密密麻麻挤满了防空洞,所有的“脸”都转向我。
然后,它们齐刷刷地……咧开了嘴。
火柴熄灭了。
我在黑暗里不知呆了多久,直到真正的救援人员撬开废墟。他们说我被埋了十一天是奇迹,说我看谁都眼神空洞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但我从没告诉任何人,获救那晚我做的第一件事——我冲进临时医院的厕所,反锁隔间,颤抖着低头看向马桶后方的缝隙。
在瓷砖反射的微光里,我清楚地看到——
门外,立着两双湿漉漉的、毫无血色的脚。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住在唐山,却再也不敢睡床。每晚我都裹着被子缩在卧室角落,耳朵紧贴墙壁。
因为每到凌晨三点四十二分,墙内总会准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它们没走。
它们一直在。
等着收走最后那个,本该属于它们的魂。